我却没看明白,我自来看不懂情绪。
    “我是少商,你叫什么。”
    那人不说话,冷着我。
    我这从不知温暖的人,对他倒是想捂暖的,只这人甚是倔强,伤好后就跑了。幸亏我机敏,追回了他,此后又锁了他的灵力,道“哪日你不跑了,安心和我过日子了,我便替你解了去。”
    我困了他一月,那一月他有无数机会一刀砍了我,不知为何他却没有,要知道我对他从不设防,一日他神色莫名,又有些忐忑的对我说,“我是娼妓之子。”
    我纳罕“为何同我说这个”
    “你不知”
    “我要知什么”
    “世间皆以血统论卑贱。”语气平淡让人无端有些难过。
    “与我何干,你甚合我意,身上无一处不好的,我要同你长长久久在一块儿,旁人如何,关我何事。”那日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星星。
    “我名润玉。”
    那之后,这人待我和善许多,我们日日处着,甚是欢喜。
    我觉得我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在这人身上了,我明了开心,难过,焦急种种情绪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人了。三百二十日又五个时辰是我有记忆以来真正活着的日子。
    可就这三百二十日让我日后被囚了六百年。
    “我要回师门了,你可愿同我一起。我虽卑贱,但有我一日,便护你一日。”
    “好的呀,我亦会护你。”我心甚喜
    “只你日后断不可在人前用傀儡,你可能应我。”
    “好的呀,”我虽用惯了傀儡但为他不用亦无不可。
    我同他回了明灵派,才知润玉是掌门之子,因天赋异禀才被接回门内,然明灵派无一人看的起他。
    且长门还有一女一子,皆是天赋异禀,对他并不重视。虽为掌门之子,日常不过做些管事的事。
    我不明白,不开心为何不离开,亦问了,那时的他面色复杂,当时的我看明白了又不明白,有不甘有希冀,有恨,有孺慕。后来见了掌门才知道那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渴望。
    这种感情我是没有的,我没有父亲。
    润玉房中多了个人,也无人在意,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无灵力的凡人。
    我失言了,在看到润玉被掌门之女欺辱的时候,放出了傀儡。
    当时我看到了润玉的恐慌,众人的贪婪。
    那以后润玉再没让我出去过,日日守着我,后来一日,润玉神情复杂的同我喝酒,饮酒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我从来对他不设防。
    再醒来,我身上的傀儡珠都不见了,被锁了琵琶骨,身上缠了许多铁链。
    阴影中走出两人。
    正是掌门和润玉,我听掌门说道“你做的很好有了这孽根炼制丹药,明灵派很快能成为第一大派。”我看不到润玉隐在黑暗中的神色却听到“谢父亲。”
    我身上疼的厉害,心疼的厉害,只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为什么。
    我被囚了不知道多久,每日有人在我身上取血,挖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润玉每在我受伤后都会来为我细细上药,或自言自语同我说话。
    从他话里我知道了我娘,我爹,知道了我不容于世。我娘是世界上第一个的傀儡师商容,强大到让整个大陆颤抖的傀儡师,美姨是被我娘杀死的情敌,我爹是美姨求而不得之人,我爹就是那条魔龙,只不知这三人如何在归云庄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仙魔相恋天地不容,他们又有了我,我本不该存在,是父母强留了我,他们却被反噬,没了孽气的我成了天材至宝,入药炼之可觅神境。整个大陆为我陷入腥风血雨,人人都想得到我,但我却失去了踪影,被我父母藏了起来。
    润玉告诉我他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傀儡师历来只出了一个商容。
    我第一次后悔不该离开归元庄,后悔自己没有情根在父母死后一滴泪也没有流,归元庄的一切都因为我,我却不知。虽然一切皆因父母斩去了我的情根,于他们我却是愧疚的,我辜负了他们。
    我在知道爱后又懂了恨,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是不懂爱。
    “走逃出去再不要入世了。”一身是血的润玉砍断了锁链,拉着我逃出了药室。整个明灵派成了炼狱,到处都是血,我麻木的被润玉拉着,无知无觉,耳边充斥着叫嚣,抓住商容之女。
    我觉得整个人被黑暗吞噬,我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我听他断断续续的道,“走,活,活着。”
    依旧无知无觉,只是背上的魔印烫的吓人,我舔舐着他的血,看到了他的过往,看他隐忍,卑微,看他因我的一句话开心,他的恐慌,无措,看他跪在一人面前,乞求保我一命,代价是永生囚禁,日日取血,一切只为让我活着,而不是一下子被炼了药。
    “呵呵,哈哈”我竟笑出了血泪,爱是什么。原来我从来不懂,你们从不问我要什么,就决定给我什么,究竟是我不懂爱,还是你们不会爱。我不愿在这样的世界存在,为何要忍受这样的世界,心中从未有的清明,这些从不是我要的,如此不如归去,化为虚无,归于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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