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老老实实地道“怕公主不快,大祸临头。何况,公主不喜欢我,要我做驸马,多半是做些出生入死的事。我,我便想冒一回险。”

    那时想着,能苟一天是一天。立时就说,可能立时就死。不说,还能苟一苟。等到她立了功,公主再要杀她,就不那么好下手了。

    刘宁也想起来,刚成亲后,他要坠马,小驸马冒那么大的险去捞他的事了。

    他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吐出。

    伸出手,点了点她“过来”

    于寒舟这时不敢惹他,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走到他身前。

    不提防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膝头坐下,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知道我是男子后,还敢调戏我调戏得很爽吗”

    于寒舟不敢说话。低眉垂眼,老实得很。

    她怎么能说,真的很爽那么大一个大美人,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就由着她搂啊搂,调戏啊调戏,她当时爽得不行。

    说出来会死的,她才不说。

    刘宁见她老实,愈发吐了口气,气恨地道“想当爹了”

    “清清白白的身子”

    “夜御七女”

    她怎么那么能吹呢

    于寒舟摸了摸鼻尖,实在是不敢说话。

    她那时扮着男子,为了不叫人起疑,说的荤话多了去了。

    刘宁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算她识趣。目光往下一溜,看见了圆鼓鼓的弧度,眉头一挑“从前怎么收着的”

    于寒舟觉得他这时有点耍流氓了,身形动了动,想别过身去,却被他钳制得紧紧的,只好道“用布条缠着的。”

    刘宁觉得这两只圆鼓鼓,弧度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软不软

    “真的”他低声说道,“不是为了扮女子,往里面塞了两只馒头”

    于寒舟脸上“轰”的一下,发烫起来,又有些后悔“还是殿下机智,早知道,我就说自己是男扮女装了。”

    “你还真敢想”刘宁冷笑一声,“信不信我叫你当场掏馒头”

    于寒舟“”她认输。

    然而此时坐在他腿上,实在不大好,便轻声说道“殿下,放我起来吧”

    刘宁这时才察觉出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他心中一荡,却不肯承认,面上仍旧是讥讽的表情“从前你揽我坐你腿上,我可说什么了”

    于寒舟的肩膀塌下来,只觉得无力。

    她从前造了太多孽。

    比如为了在人前秀恩爱,有一回把刘宁抱在腿上坐了。

    她脑袋垂得低低的,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刘宁看见了,忍不住就想戳一下,看看是软的是硬的,是冷的是热的

    他曾经做过梦,梦里她极软。

    那次在猎场,两人相拥着滚下山坡,他便觉得她身子轻软。

    “你骗了我。”他冷冷道,“你要怎么赎罪”

    于寒舟这时抬起头来,说道“殿下想要我怎样赎罪”

    “本殿下在问你”他道。

    于寒舟这时胆子又大了。他若真的那么恼怒,那么生气,根本不会问她。便道“我不知,我不想赎罪。殿下先记着这笔账,几时想起怎样收拾我了,再惩罚我可行”

    “你耍赖”刘宁怒视她道,因见她眼中不见了惧色,更觉得气恼,“你以为本殿下不会把你怎么样”

    于寒舟低下头,说道“那我随殿下处置就是。”

    刘宁紧紧绷着唇。他要是知道怎么处置她,他早就说了,会跟她磨叽到现在

    气氛一时冷凝下来。

    “你要招赘”他冷冷问道。

    于寒舟点点头“是。”

    蓦地,心神一动,她抬头看向他“殿下,可否赐我一个美男子当时殿下说过的,赐我一个美娇娘,如今换成美男子也成。”

    刘宁都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胆子说出这种话冷笑一声,他道“你不是说,看惯了我,再看别人都不入眼,要游历三年再说”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你自己说过的,三年之内不许成亲”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在那之前,她想成亲想都不用想。

    事已至此,于寒舟又怎么猜不到,他对她的额外宽容是从哪里来的从前她是男子,还能解释为君臣情、兄弟情。但现在他将她抱在腿上,死不松手,还不许她成亲,再明显不过了。

    “殿下,”她抬头看他,神情认真,“殿下莫不是喜欢我”

    刘宁被她漆黑明亮的眸子看着,心头便有些发酥,待听到后面那句,张口就道“胡说八道”

    否认得这么快,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殿下,我也喜欢你。”于寒舟说道,在他错愕时,使了巧劲儿挣开他的手臂,从他膝上滑下,退后两步站定,认真地看着他道“但我配不上殿下。”

    她身份低微,最多给他做个妾。她本来可以过着招个赘婿,夫婿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倘若跟了他,困在后宅,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简直是天堂到地狱的区别。

    刘宁沉默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不了如何处置她的原因。

    他心里喜欢她,在以为她是男子的时候,心里就给她留了一处地方。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她是不同的。

    他舍不得让她过那种生活。但若是放开她,他又做不到。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却偏偏得不到最特别的那个人他接受不了。

    于寒舟回到家的时候,直是累得不行,往床上一躺,睁眼看着床顶,心情复杂。

    到最后,刘宁也没说放了她或者纳她。他只说,不许离开京城,要随叫随到,三年内不许成亲。

    话是她自己说出去的,不成亲就不成亲了。三年后,她也才二十而已。

    况且,是太子殿下的话,阮老爷和阮夫人也不会有多大意见。

    至于别的,她也是一团乱。

    若说她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那是骗人骗己。不说别的,就刘宁长的那副模样,谁能不喜欢他再说,他品性也很好,她做驸马为他办事的两年,他没难为过她。

    危急关头,他也没有把她推出去,紧紧攥着她的手逃命。这样优秀的少年,谁能不喜欢

    但是喜欢的力量太小了,她即便喜欢他,也将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从没露出来过。她不能给他当妾,待他登基后,做后宫中的一个地位低微的佳丽。

    她只希望他不要变,三年后仍然保有如今的赤诚和体谅,给她自由和生活。

    平复好心情,于寒舟将今日的事对阮老爷和阮夫人说了。

    阮夫人当即就捂着心口,跌在了椅子上“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出门的”

    谁知道太子殿下那么容易见到的还那么敏锐,一下子揭穿了女儿

    “这可怎么办殿下不会让你当侍妾吧”阮夫人很明白男人的通病,曾经有过名分的女人,怎么会放走嫁人她又忧又急,“老爷,不若我们搬家吧”又说道,“我们早该搬走的便不该贪图这些富贵,仍然留在京中,害了舟舟”

    阮老爷沉着脸,一言不发。事到如今,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怎么想”他看向女儿问道。

    于寒舟便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殿下叫我不要离京,我若离开,萧家怎么办亲朋好友怎么办”

    阮老爷叹了口气,说道“依你之意,便听殿下的话”

    “我们犯过一次欺君之罪,不能再犯第二次了。”于寒舟道。

    阮老爷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半个月后,刘宁在知味楼后院的厢房里见了于寒舟。

    “我给你两个选择。”他就像当初一样,坐在简洁布置的厢房里,看着身前站着的人,“一,你入我府中,做侍妾。二,我送你去军中,阮州立下功劳,阮如舟以太子妃身份嫁给我。”

    于寒舟惊愕地看向他,心情复杂难言。

    “怎么,你不想跟我”他犀利的目光看向她,“那日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于寒舟“”

    想了想,她没有跪下,而是如从前做驸马时一般,随意在桌上坐了,这才抬眼看向刘宁道“殿下,我不想入你府中做侍妾,也不想跟许多女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见他脸色不好,她没有住口,继续说道“我只想平平顺顺地过日子,过小老百姓的平淡生活,有个体贴小意的夫婿,有两个漂亮聪明的孩子,孝顺孝顺父母。”

    刘宁冷笑“别骗人了。你若是想平平顺顺过日子,当初就不会冒险。”他指了指地面,“两年前在这里,你会跪下来说出真相,哭着求我恕罪,而非胆大包天,瞒天过海”

    于寒舟一噎,张了张口,想辩解,却发现他说中的正是事实。

    见她默认了,刘宁的脸色才好了几分,口吻也微微缓下来“怎么,你自己说过喜欢我,却从没想过跟我耍我还是借口”说到后面,神情又冷肃起来。

    于寒舟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你我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你明白我是什么人。”她看着他,不再掩饰,瞳仁深处一片冷漠和寒酷,“我怎么会心甘情愿过着伺候人的生活”

    如果招赘,家里她说了算,再自在也没有。

    如果跟了他,不论是侍妾还是太子妃,日子都免不了糟心。

    刘宁冷冷道“你的喜欢,不值一文”

    他很失望,心底隐隐涌出怒气来。他喜欢她,回去后,想起她说也喜欢他,欢喜不已。思索了半个月,终于思索出一个办法来,兴冲冲来告诉她,没想到她的喜欢只是说说而已,她根本没想过跟他。

    于寒舟头一回不敢看他。垂下头,拨弄着裙子的褶皱。

    气氛一时冷凝。

    刘宁心底的怒气越飚越高,然后一落千丈。他看着坐在桌上的少女,身形娇小,腰细细的,胸鼓鼓的,这样一个纤纤弱质,却顶着巨大的风险,做了两年的驸马。

    那么多需要掩饰的地方。她的身形,她的嗓音,她的坐卧起立,她的月事,种种,还有巨大的压力沉在肩头,她这样一个纤纤弱质,都扛过来了。

    她怎么扛过来的因为她不是纤纤弱质,她只是看起来纤纤弱质。

    他坠马,她便是用这样柔软纤细的腰身吃着力,将他捞住了。他惊马,她便是用两条小短腿,硬是夹住了马腹,制住了惊马。

    面对黑熊的时候

    他心中陡然一软。她才是女子,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但她拼了命保护他。身上被抓得鲜血淋漓,她却仍是倔强地拿着箭支插破黑熊的眼睛。

    她拼了命地保护他,在他心头留下深深的烙印。他如今怎么能责怪她,怪她不够喜欢他

    他喜欢的就是她的倔强和刚强。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他问道。

    于寒舟没有抬头,轻轻点了一下“嗯。”

    又是一阵沉默。

    “你想我的后宫中,只你一个”他又问道。

    于寒舟心说,不,我不想,我只想要你放过我,让我夫婿孩子热炕头。

    但这话说出来,必定惹恼他,便索性道“不错,我占有欲极强,我的男人,谁也不能碰一下。”

    刘宁莫名想起她曾经的“清清白白”论,竟有些想笑。

    “你要给我生个儿子。”他说道,“你生得出儿子,我可以不纳妃嫔。”

    于寒舟低着头不说话。生儿子,谁能保证呢就看阮老爷,纳了不少妾,也没得个儿子。

    这却又说远了。他如今是少年人,还有纯真和热烈情感,说得出这样的话。待到年纪长了,人变得沉稳和冷漠,她生不生儿子,影响他扩不扩后宫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见她不说话,刘宁恼了,站起身来,捉住了她的上臂,“我给予你足够的尊重,你至少敞开心扉同我说话”

    他是真的恼了。他说了这么多,她就缩着头不回应,令他十分难堪

    若她打的主意是他一怒之下拂袖就走,那她就错了,他不是那种人。他的骄傲,令他不可能放开心之所喜。

    于寒舟只好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就是这种人啊。”

    谁要他喜欢她的

    不喜欢她就好了啊

    她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刘宁被气得脑子一蒙,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下去。

    他从没亲过女子,也只在梦里有过。梦中的感觉,清醒后便记不住了,此时唇舌相碰,美妙的滋味,令他顿时刹不住了。

    一吻毕,他放开她,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声音有力“想怎么跟我,我做一半,你做一半”

    他能做的就是给她机会,到底要用什么姿态站在他身边,是她要做的事。

    他摆明姿态不肯放过她,于寒舟有点烦恼,又不是很烦恼。

    被这样一个大美人喜欢着,很难令人烦恼,她的得意和喜悦还更多些。

    “我想做你的好兄弟、好臣子,你不肯,扒掉我的假面。”于寒舟抚着他的衣襟,仰头看他,“我最丑陋的面目,你非要看,是不是”

    刘宁看着她霸道又强势的模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却止不住地嘴角上扬,喉结上下滑动,他道“你得喜欢我才行。”

    他对她的一切容忍,都是她对他的喜欢。

    如果她不喜欢他,他什么也不会容忍。

    于寒舟便忍不住笑了。他在说,他喜欢她至此,只要她回应他的喜欢,做什么都行。

    可能以后会变,但这一刻的他,是个满怀诚挚的绝色少年。

    人总不能因为以后可能会有的面目全非,便裹足不前。

    以后或许是两看相厌,可能是反目成仇,但也可能是和和美美,相亲相爱。

    “好,我答应你。”她说道。

    阮州被送往边关,做了一名小兵。几次战事,让她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取得大将之名。

    太子终于肯成亲,要娶阮将军最疼爱的妹妹为太子妃。

    三年后,皇上变为了先皇,太子登基。

    臣子劝谏,希望太子广纳后宫,开枝散叶,被太子拒绝了。

    回去后就在于寒舟身上耕耘。终于,于寒舟又怀孕了,确定是喜脉后,她道“这次仍是个公主怎么办纳妃的事恐怕按不住了。”

    “那是你的事。”刘宁说道。之前就说好的,他送她做太子妃,纳妃的事得她出力。不仅仅是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的,该同他一力承担。

    于寒舟翻了个白眼。

    刘宁嘴上说不管,但是纳妃的劝谏一律驳回去。于寒舟知道他嘴硬心软,就哄他道“你对我真好,我一点也不后悔跟了你,我以后还要跟着你,谁也别想跟我抢你,谁敢抢我就杀了她,我哥哥阮州给我留了不少暗卫,敢对你动心思的人,活不过明天”

    她说得越凶,刘宁的嘴角扬得越高“算你有心”

    第二胎,于寒舟生了个儿子,一周岁时被立为太子。

    刘宁始终没纳妃。后来,很老的时候,他才对她说“我本来就不想纳妃。我父皇便是纳了许多妃嫔,一个比一个高位,害死了我兄长,又害得我扮了十几年的公主。”

    他很得意,他骗了她一辈子,吓唬了她一辈子。

    他走在了于寒舟的前头,头枕在于寒舟的腿上去世的。于寒舟很难过,抱着他的脑袋,把脸贴在了他微凉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呐,超肥的一更有没有

    最后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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