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只对君莫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情况,让她稍安勿躁,微一偏头,听见寒鸦道“是怀孕了,但是没有小产。”
    “血袋在哪里”
    “没看见,可能趁乱扔了。”
    文臻转头对身后看了看,戴了面具的苏训十分警醒地上前一步,文臻道“去后厨,找鱼鳔,猪尿泡,小肠,都可以,灌点新鲜的血来,你找随便哪个学徒帮你。”
    苏训应声悄然而去。
    然后她身边,张钺忽然对黄治中道“啊,治中大人,我对湖州学政有几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并不容分说,将黄治中拉到了一边。
    人群那头君莫晓想要挤过去,却被人群隔开,无法挤到文臻身边,但是她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文臻走了过来,人群中有人喊“刺史大人来了”
    顿时人群一静,众人惊诧的目光转过来。
    那男子的哭声便更委屈刺耳,“不不不我们没事大人让我们走让我们走”
    远处赶来的人听着,仿佛新一轮蹂躏又开始了似的。
    “你们确实没事。”文臻微笑道,“但是很快就有事了。”
    那妇人顿了顿,捧着肚子,开始哀嚎“哎呀我肚子,我的肚子”
    文臻正好站在了她对面,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不等两人开口新一轮的表演,她闪电般地道“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没有”
    “拿了多少银子”
    “不是,不是”
    “告诉你孕妇闹事比较方便”
    “呃不方便,不不不”
    “还是一对假夫妻”
    “啊不,不是,我们明明是真夫妻”
    “是不是这位教唆的”一指宛如被劈中霍然回头的黄治中。
    “啊怎么会。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大人”
    “这位已经交代了,最近江湖捞的闹事事件都是他和你们共同谋划的,而以你们为主谋。”一指黄治中身后的属官。
    “啊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明明只是被只是吃到了脏东西”
    “血袋掉下来了。”手指头上摇晃着一个只剩一点血液的小袋子。
    “不可能我明明扔掉了”
    “”
    死一般的安静。
    片刻后,文臻微微一笑。
    这甜蜜近乎可爱的笑容看在很多人眼里宛如恶魔。
    黄治中立在初春冷风中,瞬间后背冰凉。
    从文臻开口到最后问题结束,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当真如闪电一般,别说那对普通假夫妻,便是他都在这几个问题前,都完全被劈昏了。
    几乎每个问题都出人意料,谁也想不到传闻里温和擅事的刺史大人在自家惹祸的店前,竟然不先安抚受害者,而是毫不避嫌直接当众盘问,做好撒泼扮弱准备的那对夫妇,没想到受害者帽子还没戴好就被劈手打飞,当头就盖下无数帽子来。
    这帽子还顺手一人一个,盖给他和他的属官
    然而这所有的帽子和出其不意,都是陷阱,都只是为了最后那一句真正的出其不意。
    刺史毫无忌讳,他们自然就忌讳了,问的又是最心虚处,如何不心慌心一慌,如何不露破绽
    半晌后,百姓群里有人低喝道“好”
    女刺史见所未见,虽然新奇,大多数人心中难免不以为然,今日初见,竟然是粉粉嫩嫩一个少女,所以就在方才,很多人心中,不是不失望的。
    虽失望,倒也觉得并不意外,顶多摇头叹息,叹一声皇帝莫非糊涂了,当真如传说那般,因为宠爱儿子,而儿子又宠爱那个女子,便将那国家重器,一方军政,百万黎民,都交给一个女子折腾了
    虽说那女子之前也颇有名声,但那不过是易牙之技,这治大国,当真能如烹小鲜么
    但方才不过寥寥几句,便依稀可见新刺史真颜色。
    文臻一笑之后,忽然又变色。
    与此同时,众人也变色。
    因为君莫晓忽然大叫一声,口吐黑血,向后倒去。
    她身边的人急忙接住,大叫掌柜,人群顿时大乱,又有人匆匆挤出,自称是这城中大夫,拿银针一试君莫晓口边鲜血,再举起银针时,银针已经变成黑色。众人哗然。
    有毒
    大夫道“是急毒,大抵就是刚吃过什么不妥的东西。”
    文臻急问“莫晓方才吃过什么了”
    纪书生道“并没有,我们太忙了,从一个时辰前到现在,君掌柜和我都在店堂前伺候,这点大家都可以作证哦对了,方才这位夫人诬陷我们火锅里有虫子,君掌柜说那是油渣,便把油渣吃了下去,然后就闹起来了,前后只吃过这个。”
    众人都点头,吃火锅耗时长,这段时间君莫晓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忙得团团转,吃“油渣”也确实是众人唯一眼见的。
    文臻笑眯眯转向那对男女“那就说明,油渣有毒。但油渣如果真的是你们从火锅中捞起来的,那你们现在也该中毒了才是,你们一行吃火锅四人,却都安然无事。本官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不仅假充小产,栽赃陷害,还意图携带有毒物事进入江湖捞,可能伺机下毒暗害江湖捞食客,置江湖捞于更大罪名”
    这话一出,众人变色,有人已经忍不住大声骂恶毒。人便是这样,但凡涉及到自身利益,立即便要更关心许多。那男子却还算脑子清醒,大声道“这话不通是我夫人叫出来锅里有虫的,若真是她携毒想要害这店中人,何必叫破”
    纪书生忽然道“那不是我第三次给你加汤的时候,正好好像看见你夫人拈出一个东西来,其实我是没看清楚,但是你夫人可能怕我看见了,不敢再投毒,于是干脆栽赃锅里有虫了,只是没想到我们掌柜为了店的声誉,将那东西吞了,你们见势不妙,干脆又来一出吃了脏东西小产的把戏,先下手为强”
    文臻赞许地看了一眼纪书生。这书生应变很是机灵,倒省了总是她在台前周全。
    “来人,把这几个携毒杀人的恶徒给我拿下”
    “冤枉冤枉啊那不是毒物那怎么可能是毒物那那明明是我从自己后院子里亲手挖出来的蝼蛄,我,我,我手指甲缝里还有泥巴呢”妇人慌乱而绝望地举起自己还含了泥迹的指甲。
    众人长长的“哦”了一声。
    文臻也“哦”了一声,不等妇人露出希冀之色,飞快地道“那就是你挖出蝼蛄又淬了毒且伪装小产,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一定要置江湖捞于死地,其心可诛,罪加一等”
    “”妇人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眨眼间江湖捞前事端平息,文臻才施施然对黄青松一笑,道“治中大人,方才为了审理这刁民,和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介意吧”
    黄青松干瘪的脸皮抽搐出一个生硬的笑,连忙道“不介意,不介意。”
    “既然不介意,那就把这两个携毒杀人栽赃陷害的刁民,交付湖州府处置吧。”
    “这”
    “诸位乡亲父老啊。”文臻一转身,对着泱泱人群,一摊手,愁苦地皱起脸,“你们看,我初来乍到,尚未交接,湖州上至刺史府,下至百姓家,都两眼一抹黑。令行而禁不止,使命而必不达。连下达一个命令,还要看着手下推三阻四。”
    黄青松脸上的汗哗啦就下来了。
    他就没见过当朝大员能这样不要脸来着
    这叫什么对百姓撒娇吗
    她的脸面呢朝廷尊严呢士大夫的高贵呢这样折节,以后还怎么统帅一地号令黎庶
    还有,她竟然敢在湖州官员还维持表面升平的时候,就赤裸裸对百姓表露了内里的不和
    她是在警告他们吗
    你们越要维持这虚假表象,我越要撕破了先。
    我会把这矛盾摊开在日光之下,让所有人都看着,一旦我出了任何事,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们干的。
    这不是示弱,也不是让步。这是一种泼皮无赖般的狠毒。
    更糟糕的是,百姓明显很吃这种撒娇。
    黄青松看着阳光下那少女似乎能发光的皮肤,和天生如蜜糖流动的笑容,以及那小小委屈时分外灵动的眼眸,再看百姓眼底的光,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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