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趁着这个机会,对着车厢外大声说“去找张小敬”
    两个兵丁的肩甲猛顶车厢的门扇,啪一声闭得严丝合缝,一人上前把木闩插住,拍拍手长松了口气,就好像里面关的是一头猛兽。
    李嗣业面前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他又被关入了黑暗之中。
    沙粒抱着篮子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囚车碾起尘土辚辚声远去,五六名京兆府兵卒紧跟在车后。
    他茫然地摸着头上的总角,喃喃说道:“他叫我找谁来着张张什么”
    沙粒踉跄地倒退了两步,突然转身发力奔跑,沿着西市的街道一路气喘吁吁跑回李记葱花饼店门外。
    李嗣业的十几个“保镖”懒散地或坐或站在店内外,沙粒跑到他们面前,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息急促地说:“快快李郎、会长让市署给抓起来了。他让我们去找、找张”
    一个汉子手撑着他的肩膀说:“沙粒,咋回事儿,你慢慢说。”
    沙粒坐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把呼吸调匀,这才把话给说清楚。
    商贩们似乎并不着急,相互开始商量,又低头问沙粒:“去找一个姓张的”
    “这个算不算任务”
    另一个商贩问他:“李郎君跟你说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贡献点,找这个姓张的能得多少贡献点低了我们可不干。”
    “对啊,他若是犯了大罪流放,或者是被杖毙,我们之前的努力,赚的贡献点不就白费了到时候找谁学凉皮手艺去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
    十几个商贩你一句我一句吵成一团。
    沙粒气得侧起身子,抬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
    高适捧着书卷走到门口,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松散管理商会的弊病所在啊。”
    他把书卷插入腰带中,挽起袖子对沙粒说道:“李嗣业让你找一个姓张的,此人必是他的熟识之人,这样吧,我跟你一起找。”
    沙粒拍拍双腿尘土从地上站起来,回头说道:“好,但要叫上米查干和蒋通宝。”
    米查干正在对面收拾店铺准备封板,听到这边的吵闹停下工作走过来,大声说:“当然要去找,但得有个苗头吧,我们该去哪儿找这姓张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的争论商量消耗掉了一天最后的时间,天穹已然湛蓝发暗,宵禁即将要开始,就算有再要命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天亮。
    “进去”
    监牢的木门闭合,狱吏绕上铁链锁住。
    李嗣业又一次被送进了京兆府大狱,而且跟上次不同的是,他们还给他戴了个木枷,双手和脖子都固定在枷中,虽不沉重,但憋屈酸困。
    他缓慢地蹲下来,向后坐倒在稻草上,静坐沉思了一会儿,才感觉到枷板的可恶之处。这大枷前后不是一种木料制成,前面的枷板黝黑厚重,后面的枷板轻,导致重心向前,勒得他后颈生疼,要时刻双手向后硬撑,使得手臂酸困,手腕也勒得生疼。
    他换了好几种姿势,无论是坐着、躺着、侧卧、还是靠墙,枷板都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给予他惩罚,这种难受劲儿,让人恨不能诅咒枷锁发明者的祖宗十八代。
    “很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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