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只有你”义隆的声音带着薄怒和隐忍,“旁的人,朕可以统统不要。朕只要你就够了”
    芜歌怔了怔,旋即,就笑了“皇帝陛下的意思是维持你那嫡后高高在上的中宫之位,好好供奉着,只是不碰她是吧一个给名分,一个给你所谓深似海的情分”
    凉薄的唇微动,义隆却并未出声否定。
    芜歌笑得眸中都染了泪星子“呵,刘义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稀罕你那不知所谓的情分这天下男人多的是,只要我愿意,信誓旦旦唯我一人的会只有你刘义隆吗我凭什么要选你”
    她的话被打断,被眼前的男子一个箭步绕过石桌,一把拽着紧紧箍进了怀里。
    芜歌的语言和呼吸都瓮在男子骤急骤僵的心跳里。她死命挣扎却挣不开“放开我”
    义隆只死死箍着她在怀,他近来总是错觉自己是不是犯了心疾。方才,听她没完没了地说这番诛心的话,他都错觉又心悸了。
    他弓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尽数贴着她的鬓发,闻着那久违的发香,他才感觉心口的不适稍微缓和了一些“小幺,朕要怎样做才能换回你只要不是刚才的那两条,你说,朕都照办。朕不能没有你,小幺。”
    这样的阿车,是芜歌从未听过的。带着绝望的伤怀和无措的无奈,近乎乞求的意味,最令她吃惊的是,她感觉耳垂那边有些嘲讽发凉。她偏头想看仔细那是什么,却被他死死箍住。
    “小幺。”
    芜歌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夹杂着泪意。她不知这是真情流露还是谋心之计,只是,要曾经的阿车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易。
    不过,她早不在乎了。
    “除了要袁齐妫生不如死,邱叶志死无葬身之地,我别无他想。其实你,我也不想放过的。只是,父亲的确是欠了债,孰是孰非早已纠缠难清。但”芜歌原本说的冷沉麻木,毫无波澜,可到了此处,却染了泪意,“我徐家不是所有人都该死的。娘不该死,枫哥儿、栋哥儿他们都不该死,尤其是柏哥儿,他才三岁。”
    义隆只越发紧地搂住她,呼吸像凝滞了。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这些债,我都不可能放下。”她的声音恢复了麻木,“放开我吧,刘”
    “朕可以废了阿妫。”义隆打断她,说得有些艰难,“只要你回来。”
    芜歌半晌没说话,最后只叹了口气“天快黑了,我该回去了。”
    相拥许久,义隆觉得心口空白的缺口似乎弥合了一些,他是不想放手的,只是再纠缠下去,当真连君王残存的一点体面都要没了。他终于松开她。
    芜歌得了自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幺,朕等你。”义隆对着她的背影道。她依旧是头也不回,只是临上车那刻,却被徐湛之横在了面前。
    “万鸿谷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我赶过去时,只有彭城王在了。”
    芜歌清冷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若是如此,能让你良心好过一些,你尽管自欺欺人吧。”她说着就由着护卫挑帘,钻进了马车。
    隔着车帘,徐湛之还在无望地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他们惨死。送庆之回建康,也只是因为知晓皇上不会拿他怎样。”
    隔着帘子,他都能听出芜歌笑得更冷了,“你为何不说三哥和六哥是愚不可及,自愿与嫡房同死呢罢了,徐湛之,说再多已无用,在我们眼里,你就是徐家的千古罪人。”说完,她冷冷对护卫说了声“启程”,独留徐湛之莫名地泪淌了满脸。
    回程时,商行的三车货早已候在了半路。
    一路上,心一和芜歌都在沉默。直到芜歌回到徐府,要进内院时,心一才终于开口道,“不祸临行时说想去南风馆寻人。那种地方配不起她,你不如劝劝她吧。”
    芜歌怔住,只是,此番相见故人扰乱了她的心绪。她故作不以为意地笑道“留嗣一事对她来说势在必行,你不行,她借种也无可厚非。不过是颗种罢了,有什么配不配得起的。若哪日,我想要个孩子,说不准也会借种。”说罢,她就入了院。
    心一僵站在院门口,脸色煞白。
    芜歌进了院子,就见月妈妈远远地迎了出来,表情有些怪异。
    “小姐,外头很冷吧。”月妈妈紧随着她的步子,走到房门口,不等她入屋,就迫不及待地替她解下貂裘。
    芜歌不解地看着她。
    月妈妈朝房门里头努努嘴,捧着她的貂裘就碎步着走去隔壁的耳房。
    芜歌敛眸,不明所以地推开门,便见那个许久不见的无赖正站在房门口,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她步子顿了顿,回身掩好房门,分明是有些惊喜的,却端得是无波无澜“陛下怎么来了”
    拓跋焘觉察到她兴致缺缺,却还是笑着展开了双臂,求抱抱的架势“阿芜。”
    芜歌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没如他期待的那样几步扑进他怀里,缓步走了过去,抬眸笑看他“何时到的怎么事先也没听说”
    拓跋焘有些悻悻地垂了手,一把揽过她的腰,略显无奈和委屈地说道“阿芜这是生朕的气怪朕出征得胜,班师回了京城,没直接来郯郡”
    “陛下出征小半年都没回京,京中政务全由太傅太保和几位王爷处理,确实是该及时回去的。”芜歌一副就事论事的明理模样。
    拓跋焘都被她逗笑了,无奈地叹了一声,抵着她的额“这么说是真的生气了。”
    芜歌觉得很疲倦,对于应付眼前的男子有些惰怠。由着他抵着额,她毫不含糊地点头“是啊,是有些生气的。”
    “朕安置好京中政务就”
    “陛下就只有回京这事惹我生气吗”芜歌打断他,“回京这事,我没生气的。”
    拓跋焘蓦地恍然模样,抵着她的额蹭了蹭“哦,是因为赫连家那三个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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