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人群中传来惊呼声。

    瑞和要上前去收敛,衙门的人却领先一步将尸身收敛了。

    面对瑞和的讨要,衙门的人没同意。

    “这是为何”

    “我、我娘我要自己收敛,是我托付衙役大人帮忙拦住爹你的”李君年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气喘吁吁,眼睛却像燃着两簇火。“娘,娘她不会想跟你走的。”

    瑞和打量他,再回头看着那具尸身,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唉你干嘛”

    瑞和突然冲过去,一把扑向板车上的尸身。衙役一个不着,被他抓住了那颗血淋淋的头

    “拦住他”

    才知道真相赶过来遮掩的李君年也吓得脸色大变

    好几个衙役来拦他,瑞和才将人头拿到手,还没来得及腾出手去撩开那些乱发看面目,那颗人头就被抢走了,他身上也在混乱中被打了好几下。有一个人推了一下李君年,他这才惊醒,赶紧冲上前去将人头抱在怀里。断头抱在怀中的感觉十分惊悚,一股寒意从脚板窜上天灵盖可是他不敢松手,如果松手的话,他亲娘就真的得去死一死了。

    瑞和挣扎不过,干脆不挣扎了。

    “你这是做什么”县令又急又气,“成何体统”瑞和也不说话,只瞧着李君年。李君年咽了咽口水,努力忽视怀中那种恐怖的感觉,说“我、我自己收敛我娘,爹,娘不愿意见到你的,就让我来吧。”

    “唉,你们家的事情自己商量去吧,衙门不掺和了,不过周耀祖啊,你听我一句劝,逝者已矣,有什么仇怨就随风去吧,不要寒了你儿子的心。”县令劝道。

    民不与官斗。

    如果李元娘真的被换了,那么县令不可能不知情。背后是谁指使的只能是昨天刚到的袁侍郎。捅开了来,他人微言轻,不可能讨得到好。要是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寻个由头把他往牢里一丢,保准能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此时他只能当不知道,还要谢过县令大人的劝解,然后突然情绪爆发,哭喊着“元娘元娘你这就走了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啊”他哭得泣不成声,人还要往后倒,衙役们这才松手,任由他坐到了地上。

    “你、你去给你娘收敛吧”瑞和擦着眼泪,“她必定是怨恨我的,她想让我死,没曾想她却先死了,那天我去看她,她也不乐意跟我说话,我问她为什么要害我,她也不愿意跟我说元娘啊你这就死了,徒留我满肚子疑问,我后半辈子该如何活”

    一番哭诉,将刚才的失态遮掩过去。李君年松了一口气,面上撑出悲痛的神情,没有理会瑞和就走了。

    “师傅,师傅我们走吧。”柱子和富贵一左一右将他扶起来。

    “师傅,等君年想通了就会体谅你的,唉。”柱子劝他。

    他们将瑞和送回了家,瑞和打发他们回酒楼去。

    “今日酒楼没有开张,师傅我来做饭吧。”

    “我想静静,你们别吵我。”瑞和窝进了自己的房间,锁好房门,换了身衣服往脸上做了些伪装,翻窗出去了。他行得很快,很快追上了李君年。李君年将那具尸体送到了义庄,让行此道的师傅将头颅缝回去,也不讲究停灵了,直接就在义庄出殡了,葬在了城外的坟山上。

    这也太随便了些

    李元娘死的不光彩,哪怕她是守灶女,按照宗族规定也是无法葬入祖坟的。但李君年也不至于这么简单粗糙地就将人葬了呀不好大张旗鼓办丧事,但不是“不能办”,低调地办,简单地办,好歹给人最后一点体面。在古代社会,身后事可是非常重要,被人看重的。李君年抗拒他参与收敛,却如此草率地将人下葬,这让瑞和更加肯定,死的那个人不是李元娘。这么着急下葬,是为了不让人发现真相。

    他没有上前,藏在暗处观察着,看见李君年被人迎着下山、坐进一架青布马车,最后兜兜转转进了袁侍郎府。他心中有数了,果然这事是袁侍郎的手笔,他之前看过李元娘藏的匣子里面存放的旧年书信,后来又见李君年到袁侍郎府,他早就怀疑袁侍郎就是那信里的“朗哥”。

    县城里不少人知道这里出过一个侍郎,姓袁,但那位侍郎叫什么名字就没人知道了,瑞和这几天问过相识的县城当地人,没打听出来袁侍郎的名讳。可从李元娘这个县城姑娘清晰可查的人生轨迹里可以看得出来,她唯一与其他县城姑娘不同的就是,曾经交往过一个上京赶考还考中进士的情人。那个情人就是袁侍郎的可能性有多大结合目前的所有讯息,瑞和觉得袁侍郎就是“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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