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在家中饮茶。

    手中一本书,边上是一个女仆在烹茶,这小日子

    过的憋屈啊

    但他必须要作出从容的模样来。

    想想朝中的情况,皇帝被压制,小圈子横行。他好歹也是宰相,资历也不比谁浅,功劳也不比谁少,可依旧被排挤的没地方站。

    此刻对手太强大,他也只能选择战略转进。

    他不怕任何对手,可孙子的未来得考虑一番。

    李尧来了,“阿郎,小郎君又出门了。”

    “随他。”李勣放下茶杯,“他心情郁郁,散散心也好。”

    李尧劝道“阿郎,辽东苦寒,小郎君去了受苦啊”

    “不去辽东去何处”李勣淡淡的道“去北方,关陇那些人的手能伸过去,若是老夫后续被压制,敬业也会跟着倒霉。唯有去辽东,那边的寒门将领不少,他们鞭长莫及。就算是老夫去了,敬业也能在那边建功立业。”

    想到小郎君要离开长安,李尧觉得难受,“阿郎,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褚遂良盯着老夫,也在盯着六部,老夫若是恋栈不去,回头他就能在六部给老夫挖坑”

    “那个老贼”李尧恨得牙痒痒。

    “阿翁”

    围墙外面传来了李敬业的喊声。

    “这孩子,这般急不可耐”李勣苦笑着。

    “小郎君”

    围墙那边有人在喊,李勣偏头看去,不禁满头黑线。

    李敬业翻墙进来了,落下来后,狂奔而来。

    “若是没有好理由,重罚”李勣生气了。

    李敬业欢喜的道“阿翁,某刚出去就听到了消息,褚遂良被贬为同州刺史”

    嗯

    李勣的城府再深,也得动容一下,“买宅子之事不是被压制了吗”

    “兄长今日带着两百万钱去了那个宅子,开价两百万,边上的宅子愿意卖的,马上立劵。”

    李勣木然。

    “阿翁。”李敬业担心,就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阿翁你莫不是烧了”

    李勣拍开他的手,觉得手心都有些痛,但欢喜之情依旧溢于言表。

    “褚遂良被抓到了把柄,小贾干得好哈哈哈哈”

    李勣放声大笑,李敬业说道“阿翁,你昨日还说回家歇息最好,能上能下要从容,还让某好生学了这个道理。可是阿翁你笑的一点都不从容。”

    这倒霉孩子,真是能气死人

    李勣的笑声戛然而止。

    李尧别过脸去,心想教导这等倒霉孩子,也真是为难阿郎和贾平安了。

    李勣面色阴着,“还有何消息”

    李敬业想了想,“高季辅做了中书令,还有,据说褚遂良大骂兄长,说回头弄死他。”

    李勣冷笑道“也得他有这个本事。”

    李尧有些担心,“阿郎,关陇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他们可是什么都敢做,连连皇帝都敢换”

    这是家里,可李勣依旧皱眉道“这等话以后老夫不想再听到。”

    “是。”李尧束手而立。

    李勣说道“贾平安在百骑,那是陛下的地方,谁也不能插手进去,否则与谋逆无异。况且贾平安身负扫把星之名,若是弄死他,皇帝出手谁也不能阻拦。所以,除非神不知鬼不觉,否则褚遂良不敢动手。”

    “阿郎,宫中来人了。”

    李勣的神色波动了一下,随后干咳一声,“不着急。”

    李敬业欢喜的道“阿翁,你看着很欢喜啊”

    李勣双手握拳。

    老夫装个从容容易吗

    怎么这个倒霉孙儿总是来拆台呢

    到了前方,来的内侍说道“陛下让医官来给英国公看看。”

    后面上来两名医官,一番诊治后,说了些英国公戎马多年,身体需要多多保养之类的话。

    内侍笑眯眯的问道“英国公如今的身子可还行陛下说了,差了什么只管进宫要。”

    医官抚须笑道“某这里有个方子,只管吃,三日定然能让英国公重新理事。”

    晚些方子送来,药买来,甚至还煎了。

    李勣亲自把药汁倒进了茅房里,随后回去安然入睡。

    贾家。

    贾平安已经睡了。

    但他有些认床,就像是前世和女友分开许久后,再见面亲热时竟然就有些别扭和难为情

    他迷迷糊糊的睡了。

    外面,一个男子悄然爬上了墙头。

    他缓缓顺着溜下来,噗嗤一声,竟然踩断了枯枝。

    枯枝断裂的声音很脆生,男子蹲在那里看看左右,半晌没动静,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他一路顺着摸向卧室。

    路过一个房间时,男子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人的好奇心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不管是孩子还是饱经风霜的政客,好奇心如影随形。

    借着外面的微光,他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东西竟然在龇牙。

    一声咆哮后,男子被一爪子抓在了脸上,但却忍住了惨叫。

    身后有人勾住了他的脖颈,脚下一绊。等他倒地后,膝盖压在了他的后腰上,阴测测的说道“哪来的”

    男子喘息道“偷东西,某想偷些东西。”

    “徐小鱼。”

    “二哥。”

    “你觉着他可是来偷东西的”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不像。”

    “为何”

    “若是偷东西,他会带口袋,还会带绳子。”

    男子喘息着,苦笑道“真是偷东西”

    他本是趴在地上,突然一下侧身,准备脱离背后的控制。

    可他刚发力,就觉得腰部一酸

    “娘的当年某在军中时,军中的老卒亲手教的手段,便是悍将也逃不脱,你特娘的想多了。”

    徐小鱼羡慕的道“二哥,你一只手就能擒住他,这手段回头教给某吧”

    王老二骂道“从身后勾脖子,下绊子,随后顶腰,某哪一个没教你果然郎君说得对,你这小子就是不专心,明早就苦练,一个练百遍,看你还忘不忘。”

    阿福就站在前方看着他们,王老二说道“完事了,阿福你接着睡。”

    阿福转身进去。

    这里面就是它专属的地方。

    徐小鱼弄来了绳子,把贼人绑上。

    王老二去了主卧。

    “郎君”

    贾平安本就没睡踏实,闻声起来,“何事”

    “郎君,抓了个贼子。”

    贾平安瞬间就想到了小圈子和王琦。

    贼人被堵住嘴,身边摆着短刀,甚至还有一枚细长的铁钎。

    “郎君请看。”王老二指着这些东西介绍道“短刀杀人,但若是怕血腥味被人嗅到,或是担心血留在自己的身上,就会用这个铁钎当年某是斥候,就带的有这等东西,捅腰子一捅一个准,再搅动一番,连叫都不会叫不行就捅天灵盖,一下就死。”

    马丹

    大半夜的,贾平安脊背发寒。

    “可讯问过了”

    “不肯说。”王老二摇头,“某想下狠手,可担心惨叫声惊动了人。”

    贾平安问道“王琦的人”

    男子垂首不动。

    “果然就是。”

    男子抬头,贾平安说道“若不是,你会觉得诧异,会抬头。你垂首,要么是认命了,要么就是欲盖弥彰。”

    而此刻男子再抬头,这是不打自招。

    男子呜呜几声,王老二拉来他嘴里的布团,男子喘息道“某就是来偷东西的。”

    贾平安笑了,“你该说你不是什么王琦的人,有时候,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老二。”

    王老二听到这个称呼,知晓自己算是进了郎君的眼,欢喜的道“郎君吩咐。”

    老二贾平安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不对味,但此刻他有些疲惫,“先寻个房间关着,明早再收拾。”

    等贾平安走后,王老二欢喜的道“郎君叫某老二,某一听就欢喜,哈哈哈哈”

    徐小鱼憧憬的道“郎君何时叫某小鱼呢”

    第二天早上,贾平安施施然练刀,昨夜的事儿压根就没和表兄说。

    杨德利看着天空,踌躇满志的道“又是精神抖擞的一日,努力”

    贾平安默默道加油,奥利给

    等表兄去上衙后,贾平安说道“那贼子被反曲着小腿绑了一夜,血脉不通,准备放他出去。”

    “放他出去”

    徐小鱼觉得郎君怕不是昨夜梦到了菩萨,变得慈祥了。

    这厮可是来杀人的,而且要杀的是贾平安。

    这等人不把他种荷花还等什么

    “先把阿福放出去。”

    阿福出去了。

    “阿福出来了。”

    外面沸腾了起来。

    贼子被带来了,双腿一沾地就躲,让贾平安回想到自己前世蹲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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