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知道的严嬷嬷瞳孔猛缩,感觉心中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砰地碎裂了,身后的衣衫几乎被汗水浸透。 楚千尘竟然对她的症状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好像她过去一年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注视中 那么,她日后会不会也像那人说得那样变得疯疯癫癫 严嬷嬷吓坏了,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声道“姑娘救救奴婢吧。” 严嬷嬷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个死在冷宫里的宫女,她们临死之前,全都是死相悲惨,孤独无依。 “还不招”琥珀面无表情地斥道,心里对自家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严嬷嬷刚来侯府那日是被楚千尘打跪下的,而现在,却是她自己折腰屈膝跪下去的。 严嬷嬷的心防已经在楚千尘的连击下,溃不成军。 楚千尘但笑不语。 她当然是知道的,那日,她从严嬷嬷手里夺过戒尺时,顺便还给她探了个脉。 在严嬷嬷这个年纪,身子本就是每况愈下,容易有这些症状,再说了,她奉皇帝之命去寿宁宫当眼线,能不心虚吗,夜里自然也容易惊醒 平常的时候,严嬷嬷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就被击垮,可是她在屋子里一个人被软禁了几天,心防本就岌岌可危,因此,才会短时间内就被自己击溃了。 严嬷嬷抬眼朝楚千尘瞥去,见她气定神闲地摇着团扇。 团扇上的那只黑猫一只爪子眼看着就要碰到蝴蝶了。 宫里养着不少狸奴,她知道狸奴这小东西看着对人乖软,其实凶得很,但凡又什么猎物落入它爪子下,只有被玩死的下场 严嬷嬷胆战心惊,心里明白得很要是楚千尘把她所为告诉太后娘娘,那么她就死定了 皇帝是不会认谋害太后这条罪名的,也就算是说,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还不想死。 严嬷嬷深吸一口气,声音发紧,“在参茶里下药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想让太后娘娘精神不济,乖乖呆在寿宁宫里少出门。那些药材都是皇后娘娘每十天派人来送一次,参茶由奴婢亲手熬的。” 一想到她每天熬煮参茶时,不知道吸入了多少药,严嬷嬷就觉得手脚发寒。 “就这样”楚千尘微微一笑,手里的团扇蓦地停下,可扇柄上挂的大红络子还在微微摇晃着。 严嬷嬷盯着那如血染般的络子,脸色更难看了,接着道“奴婢来姑娘这里,皇后还嘱咐奴婢一定要教好了姑娘,让姑娘听话。” 严嬷嬷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虚软无力。 楚千尘从头到尾都是微微笑着,笑靥明丽,就仿佛严嬷嬷说的一切她全都知道,她只是想看看严嬷嬷会不会说谎而已。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严嬷嬷招供得这些,楚千尘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她之所以耐着性子跟严嬷嬷说这么多,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那么,嬷嬷回宫后,不知打算如何向皇后交代”楚千尘灵活地把玩着手里的团扇,眸光清亮澄净,皎皎如冷月。 这一瞬,一双原本清冷平和的眸子如同一把骤然出鞘的利剑,释放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凌厉。 “”严嬷嬷瞳孔猛缩,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她竟然在这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了比皇后娘娘还要威仪的气息,这位楚二姑娘绝对不是普通的姑娘家。 即便她在宫里见过不知道多少贵人,却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女子,高深莫测,见微知著。 严嬷嬷莫名地想起了一个人 宸王顾玦。 严嬷嬷又出了一身冷汗,心底深处发出一种深深的惶恐,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她真恨不得回到过去,甩自己一巴掌,她就不该去皇后娘娘那里放那种大话。 她这点微末伎俩在楚千尘跟前,无异于蚍蜉撼树,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蠢不可及 “严嬷嬷,两姓家奴可要不得。”楚千尘似笑非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严嬷嬷“” 她感觉呼吸更艰难了,她怎么也没胆子背叛皇帝和皇后,改投楚千尘。 “嬷嬷好生考虑吧。”楚千尘也不打算再多说,直接起了身,朝着屋外走去。 琥珀也紧跟在楚千尘身后,走出了屋。 候在屋外的那个婆子立刻双手把两扇门一拉,“吱呀”一声,房门开始就开始关闭了。 跪在地上的严嬷嬷就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狭窄 两尺,一尺,半尺,一寸 眼看着就要变成一道细缝,眼看着黑暗再度要将她笼罩,严嬷嬷心脏猛缩,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把她的心脏捏在掌心似的。 只要这道门彻底关上,她又会回到黑暗中,一个人被关在这里。 孤独,寂寞,死寂。 严嬷嬷的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些个死在冷宫里的嫔妃、宫女、嬷嬷们,她们往往死了也没人知道,等发现尸体时,早就三四天过去了,尸体腐烂发臭,蛆虫乱爬 最多,也就是草席子把尸体一卷就运出宫,扔到乱葬岗去,死了也激不起一点涟漪,更不会有人惦记 不 她不要疯,更不要一个人死在这里 “楚二姑娘,奴婢错了”严嬷嬷膝行着朝大门的方向爬行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奴婢愿意认姑娘为主” 严嬷嬷对着那道只有一指宽的门缝连连磕头,磕得咚咚作响。 婆子关门的动作停住了,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楚千尘。 楚千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可惜,我不信你。” 紧跟着,那道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密密实实。 黑暗再次降临了。 一道房门把她们隔绝开来,房门内与房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似的。 严嬷嬷在门内嘶吼地叫着“奴婢是真心的” “楚二姑娘,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 任严嬷嬷怎么叫唤,楚千尘都没有留步,不紧不慢地走远了。 口说无凭,总要给严嬷嬷一点时间,好生想想该怎么表达她的“诚意”才是。 楚千尘勾唇笑了,精神奕奕。 她觉得自己出来这一趟休息得差不多了,也出屋散过心了。 嗯,很好,她也该回去继续制药了。 楚千尘径直回了小书房,门一关,她继续和琥珀关在屋子里制起药来。 她忙得没日没夜,直到两天后,也就是六月十八一早,陈嬷嬷天刚亮就来了,给她送来了改好的衣裳和首饰。 陈嬷嬷很是郑重,叮嘱道“二姑娘,您赶紧把这衣裳穿上吧,好好打扮一番。” 时间也不多了,陈嬷嬷、琥珀以及两个小丫鬟簇拥着楚千尘去了內室。 楚千尘去了屏风后换衣裳,楚嬷嬷则在屏风另一边继续说道“二姑娘,小定礼的议程琐碎,奴婢现在再给您大致说一遍,不过,二姑娘也不用太紧张,届时奴婢会提醒您的。” “今天巳时是吉时,宗人府与礼部上午就会登门。” “除了常规的小定礼外,宗人府还会代表男方执雁作为贽礼。” “之后,女方要奉上回礼,文房四宝,绸缎衣料,还有衣衫鞋袜等。” “再之” 陈嬷嬷有条不紊地把小定礼的礼仪流程说了一遍,楚千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琥珀默默地记下了仪程。 楚千尘乖乖地由着地由着丫鬟们侍候她换上了那身青莲色的衣裙,然后,坐在梳妆台上,由陈嬷嬷指挥给她戴上了沈氏预先备好的一整套头面,仔细地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之后,楚千尘就跟着陈嬷嬷去往正厅,府里四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隆重。 距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太夫人、沈氏以及府中其他三位夫人都已经到了,端坐在厅堂中。 这本是一个大喜的日子,可是厅堂内却不见丝毫喜气。 在太夫人、刘氏等人看来,这哪里是喜事,根本就是侯府走了衰运了 临近巳时,大门的方向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好不热闹,跟着,便有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禀道“礼亲王妃与礼部左侍郎柳大人来了” 侯府上下也随之骚动了起来。 太夫人、刘氏等人皆是一惊。 礼亲王是宗令,礼亲王妃就相当于皇族的宗妇,比其他王妃多少高了那么一等,今日由她亲自来下小定礼,可见宗人府对这件事的重视。 礼亲王妃与柳侍郎大驾光临,侯府自然是大开正门相迎,今日去仪门迎客的是侯府的大管事与王嬷嬷。 整个下小定的仪式都十分郑重,礼亲王妃足足带来了十八箱小定礼,每一箱都是沉甸甸的,箱子上绑着大红绸带,一派庄重喜气,甚至于连贽礼用的都是活雁。 太夫人清清嗓子,客气地对礼亲王妃恭维道“王妃您真是有心了,还特意送活雁作为贽礼。” 如今,时人如今多用木雁进行奠雁礼,这活雁反而成了稀罕玩意。 “这是宸王殿下的婚事,皇上特意嘱咐了要隆重,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宸王殿下是不是”礼亲王妃落落大方地勾唇一笑,一副不敢居功的样子。 听在太夫人的耳里,这却是礼亲王妃巴不得与宸王撇清关系。 王妃的意思是说,若不是皇帝让她来下小定,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太夫人的脸上还是笑吟吟地,赶紧请礼亲王妃与柳侍郎坐下,心里更沉重了谁都知道皇帝并不是真的这么重视宸王,现在皇帝越郑重,将来清算起来恐怕也越是不留情 太夫人有些魂不守舍。 紧接着,礼亲王妃拉着楚千尘赞了几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客套话,侯府的女眷也笑着附和了几句,说着“佳偶天成”、“皇恩浩荡”等等,乍一看,宾主皆欢。 小定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每个步骤都是遵循着古礼来的,极其讲究,也极其郑重。 对此,沈氏十分满意,她这边一切都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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