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是时新的衣裳,有时候是流行的水粉,最过分的一次,是天香楼的烧鸭。

    天地良心,佛祖眼皮子底下阿芙怎么敢啃鸭子,只好着人送去了济难所,权当为流民改善伙食了。

    她住在寺里,欢年来就很方便,理由甚多,今日为婆母祈福,明日为夫君祈福,后日向菩萨求个孩儿,恨不能天天过来跟阿芙唠嗑。

    是以阿芙虽然远离世家夫人交际圈,消息灵通的很。

    “她们成天幸灾乐祸,说你不检点,叫裴尚书赶了出来。真是好笑,她们不知道裴尚书低声下气来求你的样子呢”

    “听说前几日你那个新婆母,叫蔓儿的,被桓老夫人骂了,说是带了几个家丁,径直闯到裴府家宴上,亲自掌了那位新裴夫人的嘴,听说牙都打掉了好几颗呢”

    “裴老爷没敢拦,说是裴三爷和裴二爷都向着桓老夫人;”欢年神秘地凑近阿芙,“听说,只是听说你夫君查出来,是那个蔓儿害死桓羡的。”

    阿芙正在缝制冬日僧衣,闻言一抖,手就被挑破了,她顾不上细看,追问道“蔓儿害死桓羡怎么说”

    欢年摇摇头“不晓得,内情谁也不知道。这还是裴尚书身边那个小厮,叫周和的那个,透出来的几句话,婉婉说与我听的。”

    阿芙叹口气“唉,我的罪过。这个叫周和的,原本同婉婉看对了眼的,我为了讨好裴叔裕,硬是棒打鸳鸯。现在想想,真是想打当初的自己。”

    欢年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别多想了。婉婉那般人才长相,便是嫁个小爷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你还担心她等成老姑娘”

    阿芙破涕为笑“也是,那就劳烦姐姐帮我多看着些她了。”

    欢年点点头,又道“还有个事,你或许想听。”

    “前两日,你三哥哥铭则叫人随意寻了个错处弹劾了,不过是个文书小错,竟被罚没官职,连带着他妻子韩玉湖也要进宫受难,实在是非同小可。当时婆母还寻思呢,他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结果你猜,他得罪的谁”

    阿芙惊道“不会是叔裕吧他难道在整我的庶兄来博我开心”

    欢年笑道“你果然是近墨者黑的确是你夫君,不过呢,前阵子他来到府里跟公爹婆母解释,说是铭则夫妇找了人,将你与晋珩的事情大肆宣扬,是以裴尚书回京那会,才会满城谣言。”

    阿芙听入了神,不敢置信道“他们怎会知道我与晋珩的事又从哪里得到了我与晋珩哥哥的往来书信呢三嫂嫁过来不过几日,这可真是冤枉了。”

    欢年道“听裴尚书的意思,是他查到了大批印制你与晋珩书信的印制厂,又由厂主指认了铭则。罪名已做实,只是他说那信是旁人放在他桌上,他实在不知哪里来的,只是因为婆母欺侮他母亲韩姨娘与妻子韩玉湖,想借此机会杀杀婆母与你的威风。”

    “不过,”欢年接着道,“如你所说,那书信,定然是有知道内情的人参与,裴尚书说多半是向家自己人。我同你大哥自然不可能,你二哥更不可能,向烟与向纯之间,至少有一个罪人。”

    阿芙勉强一笑,低头接着缝衣“自家兄弟姐妹,我倒是结仇不少。”

    欢年道“你觉得向烟和向纯,谁会干这个事”

    阿芙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同她两个,谁也不亲近,都有过节。”

    欢年啜了一口茶,点点头“唉。你不知道裴尚书来访之后,婆母将韩姨娘罚的,当真是惨。”

    阿芙忍了又忍,最终担心道“韩姨娘还活着吧”

    向夫人的手腕,当真是无敌,她还真有些担心。

    欢年笑“自然活着。婆母说要赏铭则一房三十板子,要裸着打。若是打在男人身上,就去向府大门外,女人,就在内院打。韩姨娘珍惜儿子媳妇的脸,最终是她一个人挨了三十板,血肉模糊,最后还失禁了,现场一片狼籍。”

    阿芙没脸去想“裸着”

    “嗯。而且,全院想去看的婢子婆子,随意观看。”

    “我阿爹没拦着”

    “没,公爹呆在李姨娘处,根本没出面。”

    阿芙沉默。

    韩姨娘年老色衰又不受宠,纵然是受了这般奇耻大辱,阿爹也不会上心。

    日后听到院子里婢子婆子嚼的粗话,譬如“韩姨娘的大腿真黑”“那日韩姨娘失禁了”一类,也只会觉得恶心吧。

    欢年碰碰阿芙的手肘“芙妹,今年新年宫宴的礼单上,写的是裴二夫妇,他八成要来请你,你去不去”

    阿芙冷笑“难怪他忙着整治铭则哥哥他们呢,这是给我邀功呢。”

    欢年叹了口气“如今他在你这是板上钉钉,翻不过身来了,他做什么你都觉得他是另有所图呢。不过如今裴尚书在长安城里名声是一等一的好,都说他不在乎妻子身上的流言蜚语,还一心为妻子寻仇”

    阿芙摇摇头“这福气谁想要谁要去吧,我是受够了一个炮仗在身边,想爆炸就爆炸的日子了。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不好么非要去伺候他,我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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