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似的你还把人家小孩训走了”
    “他做错了事情不该训吗他妈几十岁有小孩关我屁事”老马心里奇怪了,怎么什么破事都能摊到自己头上。
    “今天周周要是丢了,我把全家卖了也不够赔人家一个孩子亏你是个当爷爷的人了”桂英恶狠狠地撂下最后一句,气呼呼地转身回了屋。屋里两孩子在玩,桂英控制不住,气得悄悄抹泪。
    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楼上楼下还会丢了难道这楼里、这小区、这街道没人管吗马家屯的孩子野到山沟里也丢不了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说过村里的孩子串个门会被拐走老马坐在沙发上阴着脸,这一天天的受了小气又受大气叵烦得很
    致远见老马皱着眉,坐在老马身边来。
    “爸,你没在城里生活过,今天这事你没错,但是我给你讲个事吧,去年夏天的。这小区里一个小孩,天天跟她奶奶在楼下的院子里玩。楼下的孩子多、大人也多,没多久大家混熟了脸。其中有一个老婆子,大概五十多岁,天天跟孩子玩,孩子们都认识,很多家长也认识。然后有一天这小孩她奶奶去家里取东西,把小孩放下面玩,这个老婆子一看大人不在,对小孩说我带你去找你奶奶,直接把小孩领出了小区院子,出小区门的时候,另一个老阿姨认识这个孩子,她不认识那老婆子,她问小孩你出去干嘛,小孩说找奶奶,老阿姨说你奶奶在家里呀你怎么出来了,小孩懵了,那老婆子一看不对劲儿赶紧大步走开了,以后再也没来这个小区,你说可怕不”
    致远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咱们小区对面的商场,就前年丢了一个孩子你说商场里到处是监控的摄像头,还不是让人贩子抱走了最后报了警也没找到爸,你不知道现在城里这人有多歹毒,小区里丢孩子的多得是,那些寻人的网站天天有寻人的新帖子发出来小孩子也拐,老年痴呆的也拐城里和乡里的环境不一样,乡里大家一个村的谁不认识谁可城里门对门的从来不碰面没见过的多得是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只周周家和另外一个老乡家走动走动,其他的一概不认识咱们对门、楼上楼下的街坊真的一个不认识”
    “我哪知道这些事呀村里的孩子串个门玩一玩,哪怕两三岁的也丢不了啊”老马语气软和了很多,此时他才意识到严重性。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在城里,不一样英英嘴巴快您别生气,主要是漾漾从小到大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周周从小一块玩的,一个是妙妙幼儿园新交的,除了这两个她再没朋友了关键是周周和漾漾的性格合得来,你看看咱家漾漾多胆小,碰到稍微强势一点的小朋友她就害怕周周性格很强势,但他喜欢保护漾漾,两人玩得很好”
    “行行行,我知道了。”老马摆摆手,心情有些沉重。
    “爸,呐你这拐杖还能用吗用不了的话我马上给你买一个新的也是带龙头的”
    “没事,掉了个下巴,不影响使用你忙你的吧”老马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此时老马的心情跟十月莺歌谷里的干蒿草一样乱七八糟。真没想到,这么好的大城市会丢孩子险些犯了大错,老马唏嘘不已。如此对比还是马家屯好,几十年来安宁得很,大夏天的村里人睡在打麦场上安然无恙,平日里敞开门也不会丢东西,猪牛羊圈养在屋外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偷。方圆上常传说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但在马家屯及其周边的几个村子里少。许是渭水河的滋润使得家家丰满,人们不必通过作奸犯科来糊口度日。
    坏年代有,坏人也有,遭际不好罢了在如此繁华的大城市里不好好营生去拐孩子,老马一万个想不通。既然城里混不下去,这些没出身、没文化、没头脑的穷汉拐子何必作恶,不如回乡想到这里老马又心绪抑郁,他太清楚了不是所有人的故乡都叫马家屯人寡地多、土肥好养。二十年前往马家屯的嫁的姑娘多得要排队,谁不是冲着马家屯的好水土来的时代变了,如今再好的水土,也挽留不了村子空心的大势了。老马心里揶揄连拐子都放弃农村了何况普通人
    致远去屋里安慰了几句桂英,然后两人备了好些水果礼物,赶紧去楼上给人家周周家赔礼道歉,这一去又是好大一会。仔仔回屋写作业,漾漾一个人无聊,又来客厅找她的新朋友。
    “爷爷,你是大象吗”
    “不是。”老马俯视漾漾。
    “但是你的腿跟大象一样又粗又硬。”
    “你还见过大象的腿”老马撑起眼皮问。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大象的腿又硬又粗”
    “老师告诉我的。”
    “大人竟骗小孩子那个不是爷爷的腿,那是石膏。”老马抖着右腿告诉漾漾。
    “爷爷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是,你咋知道的”
    “因为你走路的样子和那天路上的小狗一样,爸爸说那个小狗有一条腿受伤了”
    “哈哈哈好吧爷爷不是腿伤了,是脚伤了。”老马心头的沉重被漾漾的笑话抽走了几分。
    “老师说胆小的动物不会受伤,只有胆大的动物才受伤。”
    “为啥嘞”
    “因为胆小的动物一看不好了,它它噔噔蹬地跑喽所以它从来不受伤。”
    “那不是逃避吗”
    “什么是逃避”
    “逃跑就是逃避。”
    漾漾低下头,继续在沙发上“遛狗”,老马见她不说话,遂躺在沙发的扶手上顺顺气儿。忽地漾漾“遛狗”遛到了老马的肩膀上,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爷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妈妈”
    “谁说的”老马挤出白眼仁惊问。
    “那你为什么老是老是训我妈妈”漾漾扑闪着大睫毛。
    “爷爷没训你妈妈是她狗咬雷公惹天祸是她主动找爷爷吵架的”老马指着自己的鼻尖说。
    “不对你说谎”
    “哎呀好吧我说谎了”老马继续躺在扶手上,他这棵华山老松跟个春生小草有什么好聊的。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跟我妈妈吵架”
    “哎是你妈妈她非要和我吵”老马有气无力地纠正。
    “不对,你说谎”
    “好吧,是我说谎是我和你妈妈吵架是爷爷训你妈妈是爷爷欺负你妈妈了怎地你要替你妈妈出气还是怎地”老马转头看着漾漾问。
    “是的”
    “呵呵你怎么替你妈出气呢”老马露出了一副弥勒佛的笑颜。
    “拔你的头发”
    “哈哈好吧,那你多拔几根”老马侧着头给漾漾拔。
    “爷爷,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的呢”漾漾揪着一缕头发好奇地打量。
    “呃因为冬天来了”
    “为什么冬天来了头发会变白”
    “咝嗯因为冬天会下雪。”
    “什么是雪”
    “你不知道下雪你没见过雪花吗”老马瞪着眼问。
    “我没见过”漾漾真诚地摇摇头。
    “什么是雪花雪花,是老天的眼泪。”
    “那我妈妈的眼睛刚才下雪花了”
    老马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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