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了,桂英还没回来。致远安顿漾漾先睡,而后自己回屋里整顿思绪。仔仔在床上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当然是看顾舒语的朋友圈。老马喝完药,犯了困又睡不着。困顿又安宁的晚上,骤然间屋里的电棒在闪。
    “咦”仔仔惊奇。
    电棒闪了几下,彻底灭了。老马准备睡觉了,仔仔却不乐意,坐在床上大喊“爸爸我房间的灯管坏啦”
    致远过来按了几下开关,对仔仔说“这个灯管两年了,寿命也到了,呃等你妈回来换吧”
    “那好吧”仔仔继续躺下来,老马却听得浑身不对劲儿,他转头对致远说“你买个新的扣上去不就行了吗”
    “呃我不知道什么型号,英英知道待会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在楼下买一个爸你放心,马上就换。”
    致远说完话听没有回应,站了几秒回房了。听得这一句“英英知道”,老马心里狐疑。“哼英英知道”老头喃喃自语,嘴里反复咀嚼,本已起了睡意的老马,此刻如何也睡不着了。
    “仔儿,你们家电棒坏了谁换呀”老马在屋里问仔仔。
    “我妈换怎么了”
    “你爸不会换”
    “他哪会呀”仔仔嘴里流露着不浓不淡的轻慢。
    “你爸不会换,你不会换吗一个灯管等着婆娘家换,这叫什么事儿”老马咬字太狠竟喷出了口水。
    仔仔觉察气氛不对,不敢接话了,许久后他轻轻说“小区里有物业,物业的维修师傅会过来换的,维修师傅晚上太忙了,一般到白天他们会上门来维修”
    “你妈是维修师傅吗怎么你们家是你妈换”老马在黑暗中皱着浓眉。
    “我妈她嫌师傅换太贵了,所以她自己换灯管、修水管啥的我从小就见她换”仔仔说完胸中忐忑,赶紧用食指按压着自己的嘴巴,提示自己不要再说话了。
    “哼”老马转过身窝着火。
    桂英开车回来时,在路上接到了致远打来的电话。她回家后先去楼下的五金店买灯管,一进门关了电闸,提着椅子来换灯管。致远和仔仔打着手机灯,桂英伸直胳膊露着水桶腰在头顶换,一分钟后搞定了。
    致远急火火地让桂英买灯管,桂英以为是老马着急,暗嫌被催促,换好灯管以后她先冲老马抱怨“换个灯管这么着急我在外面跑了大半天,这下了班还没喝口水先给你换灯管累得我哎呀”桂英瞪了一眼老马侧躺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大汗,然后又提着椅子出屋去喝水。致远也跟了出去,打开电闸以后过来试灯。
    “爸,灯好了”致远冲老头喊了一句。
    “嗯”老马哼了一声没说话。他气女婿又怜女儿,最后所有的情绪只指自家女儿,可又念她上班辛苦,火气愣是掐灭了自个吞了下去。
    仔仔瞧了瞧身子剧烈起伏嘴里长吁短叹的爷爷,又望了望转身离开的父亲,他放下手机,双手抱胸。老马听他们走了,抿了抿嘴吞着闷气准备睡觉。桂英和致远在客厅里聊着马兴华的事情,明天几点接人、收拾哪间房子、安排在哪里吃饭夫妻两聊了很久。
    星期三一早起来,老马觉精神头好了很多,身体也不酸痛了。感冒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老马一方面得意于自己身体好恢复得快,另一方面又失落于不能再睡地上的凉席了。六点半的屋子里,他在这头抽烟,致远在那头敲键盘,咚咚咚敲打的声音弄得老马有些心烦,他背对致远,小声打开了秦腔。
    倏忽间戏停了,电话响了。老马低头一看,是兴华的电话。
    “喂”
    “喂伯”
    “嗯。”老马冷哼一声。
    “我今晚到英英家,跟你说一声。”兴华在那头喊话。
    “你来这做啥”老马不高兴地问。
    “伯你看你就行你能来我不能来我俩到深圳转一转玩一玩不行吗”兴华呛话。
    “你俩不养娃嘞娃才几个月你俩往外跑”老马裸地训斥兴华。
    “啧伯你看你说得多难听我迟迟不想给你打电话就是嫌你训我到深圳待几天逛一逛马上回来,我两咋能不养自己娃呢”
    老马没吭声,鼻孔里出了两股大气。
    “我和志高晚上八点四十到深圳北站,跟你说下时间我刚刚已经给英英姐打电话了你甭管,也甭气,我打电话就跟你说一声这事”
    “哎”老马叹了一口气。
    “行了行了,伯你休息吧,我挂了哦”马兴华说完自个挂了电话。
    老马挂了电话,重又躺在躺椅上听戏,两眼却久久地眯成条缝。
    兴华小时候古灵精怪地能说会道,比桂英不知聪明多少倍,没结婚的时候又乖又巧,在巷子里算数一数二机灵的。媒人说对象时老马不同意,觉宋志高那人除了长得体面没啥本事,谁知兴华她爸马建济乐呵呵地同意了这门亲事,老马这个大伯只得挤挤眼摆摆手算了。
    结婚后果不其然,今年在县里混明年在市里跑,前年回家种地去年又外出打工,七八年了东奔西跑的,钱没赚着日子过得不成人样。建济死后老马说了几回,劝她要么好好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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