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仔细一想,此时此地此景,可不就奇怪到了极点。
    丽姬气急“您好好同我说就是了,何必非要弄这么一出。”
    “啊,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这个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好脾气的丽姬都有点光火。
    瀞灵庭一众对于蓝染惣右介的评价几乎都很正面,比如沉稳亲和,彬彬有礼一类的形容词出现频率就相当的高,左看右看他也和离经叛道扯不上丝毫关系,但丽姬却莫名地不觉得意外,可能是与他对弈多年,心里其实隐约明白,他骨子里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儿。
    退一万步讲,就市丸银那个狗脾气,窜天猴似的皮,捅起娄子来眼都不带眨的,这些年蓝染惣右介能压得住他,肯定也不会是个单纯的老好人。
    “蓝染副队长,我要回去,就不奉陪了。”丽姬摆出推拒的姿态,却不想放在肩上的手纹丝不动,她转而攥住青年的袖口,蹙眉唤道“蓝染”
    “就坐一下,好吗”蓝染惣右介终于释放出妥协的信号。
    空气蓦地安静了下来,丽姬蹙眉瞪他,两人对峙良久,她才轻哼了一声,勉强答应。
    这家酒屋室内布置大方雅致,看上去更像是茶楼,大堂的每一处坐席都以绘了岁寒三友的画屏隔开,而蓝染惣右介则径直带着丽姬去了后院包厢。
    “欢迎光临,蓝染大人。”
    门前已早早候了一名侍者,恭敬地颔首为来客解说道“已经把酒菜为二位备好了。”
    “去忙吧。”
    “蓝染副队长,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丽姬拢裙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那厢蓝染惣右介斟了杯酒,放到丽姬面前,温声劝道“尝一口。”
    丽姬在盏中清透的酒液和蓝染惣右介恬淡的神色间来回看了几眼,终是叹息着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反正她味觉尽失,不过跟喝水一样无甚区别
    “好辣”丽姬呛出声来,鼻尖立时变得通红,“又苦又辣。”
    “姬君的喝法太豪迈了。”蓝染惣右介好笑地拿出手帕递给丽姬,但见她双肩耸动自顾不暇,便干脆撑着桌面,探身为她擦了擦嘴角。
    “为什么我不是”
    “抱歉,下次还会改进的,可惜目前就只有酒水起效。”蓝染惣右介一边道歉,一边保证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丽姬突然抓住蓝染惣右介为她擦拭酒渍的手,目光恳切地望向他,“别告诉任何人,拜托了。”
    当初丽姬还找来浮竹十四郎一同商议,始终未曾讨论出个所以然,后来连四番队也表示对此无能为力,她再是不甘,也只能接受了。
    事已至此,丽姬心想也没有必要宣扬出去,免得一个个的比她还伤心,到时候光是安慰他们,就是一项令人头疼的大工程,而且她也不愿意被当做易碎品一样对待,毕竟作为一位徒有虚名的王姬,她并不需要再吸引更多同情的目光来显示自己的羸弱。
    “我不会的,姬君。”蓝染惣右介反握住丽姬的手,将其包裹在掌心之中,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的。”
    气氛有些微妙,丽姬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随即转移了话题“这酒为什么会对我有刺激呢”
    “恰巧看了一些文献,就加入灵力实验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就想着或许姬君喝了之后,会开心一些。”说着,蓝染惣右介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赧意,“所以才急匆匆地跑去浮空寺,结果弄巧成拙吓到了您,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谢谢您。”丽姬释然,“难得您一片心意”
    方才丽姬喝得太急呛到了,这回她一口一口地品就要顺畅许多,已经很久没有受过刺激的味蕾仿佛再次苏醒,辛辣苦涩的味道久违地从舌尖传递到神经中枢,也让她莫名生出感动之情。
    其实丽姬不善饮酒,从前碰过也只是浅尝,酒量算不得太好。
    一个没克制住半壶下肚,高估了自己的丽姬再看蓝染惣右介时,都产生重影了,她理智尚存,就是有些飘飘然,言行间随意了不少。
    “我知姬君高兴,但还是少喝些为好。”蓝染惣右介相劝的嗓音低沉而醇厚,镜片后的双眼如同一泓暗光流离的深潭,他明明还是温和地笑着,却感觉与往常不太一样,某些藏在更深的层次之下,秘不可宣的东西似乎正在蠢蠢欲动。
    “你是蓝染副队长吗”脸颊晕红,眼睛却亮得惊人的丽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当然。”
    “是也不是。”丽姬摇了摇头,将手肘撑在案几上,广袖却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但她并未因此移去半点余光,而是颇为执着地追问道“对吧惣右介”
    “姬君,您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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