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恨不得把上辈子所有的轨迹全部扫清。
    元钦忍笑“不是陛下,此女留在宫中,她施展的舞台未免太大了些。”他望向窗外“慕容妍此人虽为女子,但从小心高气傲,与其兄弟一起学文。到了习武的年岁还主动请缨师从慕容景,从军学习。她自认是遨游天空的雄鹰,不比男子差,那么困死她的方法很简单只需为她择一平庸又放浪的夫君,让她走上深宅女子的末路。”
    “平庸者让公主不能用姻缘换取搅弄风云的舞台。而放浪者让公主不能抓住夫郎的心,借此摆脱成为男人附庸的命运。”他将自己的主张娓娓道来,“她的这位夫郎会成为一块砂石,替陛下磨掉这位公主的雄心,困住公主的双翼,剥夺她翱翔的能力。”
    元钦望着窗外的鸟儿,沿着它们飞行的轨迹看见了四方的宫墙“错误的姻缘容不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能容下一个摆设。从这样的姻缘里走一遭,公主的心壮志雄心都会死掉的。”
    他眼眶莫名有些酸涩,回过神来时见皇帝怔怔地看着他。
    元钦不解其意,歪了歪头“陛下看看这册子吧,米统领帮我找了长安城中最不堪托付的皇亲贵族一二三四人,以供赐婚慕容妍所用。”
    他手指第一位“国舅邵德,比之其兄邵怀国舅爷,无论是性格品德还是文治武功上都差上一大截。未能袭爵且身无实职,发妻过世后整日形骸放浪,妾室二十余人子女三十余人。”
    再指第二位“姑臧侯独子樊甘,眠花宿柳斗鸡撵狗,只想承袭爵位无意从政,惹得老侯爷十分看不上他。慕容妍跟了樊甘,就是跟了他在侯府中那顶低的地位,翻不出花来。”
    正要指第三位,皇帝却忽而抓了一下他的手,只一下又放开“朕有负于你。”
    元钦这开的哪门子小差
    皇帝干巴巴抛下一句话,又生硬地把话题转回了赐婚上“怎么老九也在这名单上”
    元钦都不好意思说当年太妃下手太狠,九王爷过继的乃是远亲宗室。宗室爵位代代递降,七代出谱。到他这辈要不是蒲衣觉念着兄弟情给他封了个虚衔赐了王爷名号,他都要出家谱了。且他年十五就已有子嗣,比之前边这两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在一阵沉默之后,皇帝自己掰扯清楚了他弟弟的德性。
    他看看元钦又看看手中的名册“皇后可有定下人选”
    元钦摇头“兹事体大。”
    “姻缘一事,女子着实艰难,便就稍微宽忍些吧”蒲衣觉又意味不明地看看元钦,“矮子里挑将军,给她稍稍定个好些的如何”
    元钦心里疑惑前两日还要打要杀的时候可不想着慕容妍是个女子,如今怎么突然生出顾惜之心而且定就定吧,怎么还用“如何”“皇后可有”这般遣词来探问。好似他若已经定下,皇帝就不会再置喙一般。
    他自是不介意指婚给谁的,反正多数是皇帝那边出个亲戚来接盘。这便善解人意状请蒲衣觉定个人选。
    装了冰粉的琉璃碗在两人的饭桌谈话中已然见底,晚风吹起纱帘,已微微有了凉意。皇帝在“蒲衣眠”三个字上点了点“就老九吧,其余三人着实拿不出手。”元钦便在九王爷的名字上画了个圈,行至屋外将册子交给了值守的内官。
    夜渐凉,风渐大。他返身回来时,风吹起他的裙角,将他吹拂得飘若升仙,好似下一秒就要不在此间一般。
    蒲衣觉看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起身去为他关窗。待到他又坐在自己身边时,皇帝忽而发问“皇后可有何雄心朕是说皇后可有何心愿”他嗫嗫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隐约的心虚来“若非上天揽星下海捞月之流,朕可以为你实现。”
    元钦一愣,认为皇帝今晚思绪过于跳脱。
    他想起了前世的肖想了多年的夙愿他想要以男子之身入仕。
    然他已被前世的囚笼一般的光阴和徒劳的努力消磨了志向。他已经不会再以摆设的身份心生妄想了。重活一世还是入宫做了皇后,更鲜少做这无谓的遥想。
    皇帝如今天天来会他,自己这项上人头能留几天还未可知。
    思及此,元钦向蒲衣觉微微一笑“臣妾没有未了的心愿。”
    并暗示自己月事未尽,皇帝吃饱了就好摆驾回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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