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玦微微点头,又道“娘娘所中何蛊”
    “尚不可知,需玦太子将娘娘被封的几处心脉大穴解开。”
    “那不知国师大人,有几成把握能将蛊虫逼出”
    “五成。”
    “五成”月玦摇了摇头,“五成把握,太过冒险,然国师大人若想一试,娘娘与公主亦同意的话,玦可以将娘娘穴位解开。
    不过,还是要提醒国师大人一句。虽不知娘娘体内所中何蛊,但此蛊毒甚为凶猛。如今蛊虫蛰伏娘娘体内伺机而动,若趁娘娘心穴解封之际涌入心脉,国师又无法将蛊虫逼出。到时纵是你我联手,恐也回天乏术。”
    月玦言罢,雪子耽兀然抬眸直直看向他,这双清澈如琉璃的紫瞳,从未如此盯视过谁。亦从未有人如月玦般,迎着他的目,视若常人,淡定自如。
    适才月玦之言,秦楼安听得清楚。
    五成把握,无异于拿母后的命去赌输赢,她是如何都不会同意。
    怪不得御花园中听闻她提出此法之时,月玦毫不犹豫地爽快应下。想来他早就料定雪子耽无有十成把握将蛊毒治好,哪怕有九成,且不说她不会让雪子耽尝试,纵是雪子耽自己,亦不会冒这个险。
    月玦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无果之博。
    “臣无绝对把握将娘娘体内地蛊虫逼出,不敢冒险行事。”
    雪子耽颔首敛目站于身前,皇后凤目凝了眼月玦,复又转头看向秦楼安,颇为失望道“没想到是这等结果。安儿,如今月玦与雪子耽并未分出高下,你又要向谁学医”
    闻言,秦楼安抿了抿唇,瞥了眼站于案前二人,低声喃喃。
    “先前所说择师需选贤,如今二人既是未分高下,孩儿一时亦不知选谁为好。不过此事并不着急,以后若有合适的机会,二人再比试亦不迟。”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皇后浅笑摇头,“母后看你如此为难,不若母后为你决定”
    “母母后决定”
    秦楼安蹙眉,心下想道母后您要是定,不用您说,孩儿也知道您定是选月玦
    秦楼安适才之言本是疑问之辞,然落入皇后耳中,却被当作肯定之言,只当秦楼安将决定大权交了她。
    皇后说道“听说国师大人如今居于紫云宫,虽同在皇宫之中,然紫云宫与昭阳殿相距甚远,不如掩瑜阁来的方便。依本宫之见”
    “娘娘”
    雪子耽出声止了皇后即将说出口的答案,近水楼台,皇后选月玦。
    “事先臣已与公主和玦太子说定,谁技高一筹,公主便认谁作师父。如今高下未定,娘娘怎能以距离之远近草率而定且论高下,现下便有机会,无需娘娘冒险,只是,需玦太子配合。”
    秦楼安知晓雪子耽执拗,现下母后若如此轻易将她塞给月玦,他定是不服。
    他所说的机会,又是甚
    “玦已说过奉陪到底,不知国师大人又要如何比试”
    闻言,雪子耽转身看向月玦,兀然轻浅一笑。
    “我知你身中恨无绝已久,医者难自医,纵是你回春妙手,亦救不了自己。我若说我可以解恨无绝之毒,是不是高下立判”
    雪子耽声音静如一滩死水,无半丝涟漪。落入他人耳中,却成平地落雷霆。
    秦楼安铮然站起身,缓缓行至二人身前雪子耽能解恨无绝之毒
    昭阳殿内寂静无声,皇后坐于椅上,凝看着雪子耽肩背上攒绣的金云。玉手半掩广袖中,露于外面染着玫红蔻丹的指尖微微颤抖雪子耽能解恨无绝之毒。
    兀然,一声逸笑打破殿中死寂,月玦笑得畅然洒脱。
    玉石相击的清脆之声入耳,雪子耽眉峰微微蹙了蹙。月玦听闻他可解恨无绝,那双清寒眼眸,自始至终无起半点波澜。
    现下这笑,他听出的,是讽。
    “先前就说你祁雪山一脉脸皮甚厚,如今再闻国师此言,玦便更觉如此。嘴上吹嘘的功夫厉害,大言不惭能解恨无绝之毒,可谁又能断定,国师大人此言真假”
    “所以,才需要玦太子配合。”对于月玦明晃晃的讽,雪子耽丝毫不气,“玦太子,我可以为你解恨无绝之毒,然你,要先行承认输给我。人不信不立,你放心,我不会食言,说到做到,公主与娘娘,亦可作证。”
    “承认输给你”
    月玦浅笑,侧目看了眼秦楼安,见她娟眉紧蹙,目中似有让他应承下来之意,唇角笑意愈甚。
    “玦不怕输,更非输不起之人。然有些事,只能赢,不能输。纵是你当真可解恨无绝,玦亦不会配合。故国师大人适才可解恨无绝一句,不过是句无根无据的狂言。若想以此无根无据之言便认定高我一筹,玦不服,亦难以令天下人信服。”
    “月玦”
    秦楼安急道一句,双目焦灼锁在月玦面上。
    他是愚蠢到何等地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都不知晓
    大丈夫能屈能伸,认个输又如何
    “玦太子言辞说得是绝决,风骨端得是清傲。然适才一番言语,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你输不起所做的辞藻掩饰。没想到,玦太子宁愿苟延残喘的活,也不肯承认输。”
    闻言,月玦看着秦楼安的眸转向雪子耽,“玦亦没想到,你宁愿救我的命,也要赢。不过,国师大人若是既想赢我,又不想救我,玦倒是有一个两全之策。”
    音落,秦楼安只见月玦身影一晃,待看清时,月玦已立至案旁,手中寒光一闪,矾镰兀然划向左指指腹,瞬时之间,血珠滚滚而下。
    “你这是做什么”
    秦楼安锁眉,凤目不霁,声色疑中生急,又隐怒。
    “公主无需担心,玦无事。”
    月玦朝她说罢,自案上执起一盏尚余一半的冷茶,转身看向雪子耽。
    “玦身中恨无绝已久,自身早已与毒物无异。”
    月玦敛目浅笑,三滴红腥滴落盏中,清茶瞬染浊色。
    “国师大人既如此肯定能解恨无绝之毒,那不妨将这半盏残茶饮下。一来也试试这恨无绝的滋味,二来,国师大人将自己医好后,也可说明技高我一筹。”
    月玦双手执盏,浅笑着敬于雪子耽身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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