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会对他们挥刀相向的。
    拖他那位“小师叔“的福,此时位列戒律院第四席的波仁次吉正和另一位交好的上师挤在第二辆马车上。
    结果那位上师也不客气,对着这位一向好脾气的身边好友用秘术传音打趣道“戒律院不是素来刚正不阿的吗怎么让你这么个异类混到了第四席“
    “再者说,你一口一个小师叔叫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记得你好像是修习大日如来一系的吧,你又不是上一代圣师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何来这小师叔一说啊你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只见次吉上师紧了紧怀中的五佛论法经后,白了那人一眼,直刺了一句“哼哼,你懂个屁。”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了。
    那上师看到自己好友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忍不住正色提醒道“还是不要和那位走的太近为好,你知道,梵宫这几年的风向似乎有些不对,小心眼拙,上了艘将沉之船可就下不来喽。”
    次吉上师眼见好友的担忧却是发自真心,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缓缓说道“哎,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却说次吉上师他们不敢提及名讳的“那位”,此时正一边懒洋洋的挥动着马鞭,一边将小拇指伸进脚指头的缝隙里,来回摩擦着,时不时的,还会回头看一眼车厢内包的像个粽子似的新徒弟。
    大概是“年轻”时候逍遥自在惯例,他其实一直顶烦顶烦这种培养徒弟成才的幼稚游戏,直到他师兄的弟子们都在梵宫内外开枝散叶了,他自己却始终是孤家寡人一个。
    直到这次主持西南一路的纳新大比,在梵宫辈分高的吓人的他于崇山峻岭之间碰到了这个颇为奇怪的小家伙,这才忽然间来了兴致,觉得这收徒弟还真他娘的挺有意思的。
    他之前总是感慨,“这大概就是老了的表现吧”
    直到确认了朝牧转世灵童的身份之后,某种恶趣味便以快要抑制不住的速递成倍递增着。
    想到这里,只见他嘴角上扬,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相逢即是缘,嘿嘿嘿,老师呀老师,这回落在徒弟手里,您老可准备好了吗”
    朝牧没来由的在车厢内打了一个冷颤,他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毛毯,大概是觉着自己这一身重伤导致有些虚弱畏冷。
    其实他这一身伤也确实很重,手腕那骨折和肩头的箭伤还好说,但是背后那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却险些要了他的命,若不是梵宫的手段实在玄奇,在鬼门关前生生拉了他一把,他早就交代在那处深潭之中了。
    可是这梵宫的手段玄奇归玄奇,虽说这救命的手段确实了得,但这疗伤的本事则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当时只见他那新认的便宜师父鼓捣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最终还是借口“为他身体长远发展”为由,给他身上裹上了一圈又一圈的草药后,便任他自然恢复了。
    这草药也确实不一般,刚敷上几天,他就感觉伤口在“蹭蹭蹭”的快速愈合,只是单就这疗伤的手段而言,是不是也有点忒“接地气了”
    如果让他知道这所谓“草药”中,其实是混合了那位从浑身上下搓出的泥垢的话,不知此时会做何感想。
    总之朝牧经过几天的修养生息,现在是终于有气力说话了。
    只听他开口问道“纳新大比那些录取的新生不随我们一道回梵宫吗”
    中年和尚见他恢复的如此之快,心情也是一片大好,便对他耐心解释道“不了,这些新生还要与家人再团聚几天,这对之后心无旁骛的修行有好处,过几天惊鸿寺会亲自派遣僧官送他们到梵宫,倒也不用担心路途中的安全。”
    “另外,梵宫也是要等九月中旬才正式开始教授课业呢,虽说这中间有六千里路,但紧赶慢赶的也算来的急,就当是对他们正式入学前的第一个考验了。”
    那朝牧“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那中年和尚便掀开车帘,有些奇怪的问道“你难道不好奇为师的身份吗”
    只见朝牧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道“大名鼎鼎、妇孺皆知的热振上师,难道这很难猜吗虽然说梵宫上下顶着上师头衔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同时即使比起你的那位师兄,你在样貌上看起来也至少要年轻十岁有余呢。”
    即使是自家徒弟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浓重鼻音,听到这么一番调侃意味多过夸赞的言语,热振非但没有生出丝毫的挫败感,反而是感觉到一阵通体舒坦。
    哎,这马屁,受用
    哎,这徒弟,顺眼
    于是便笑眯眯的放下帘子,甘心去当好那一任车夫去了。
    见到自己这便宜师父忽然莫名其妙含笑转身,开始专心致志的赶车去了,朝牧此刻满脑子都是问号。
    “”
    难道他听不出来自己其实根本没在夸他吗他那个清奇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忽然间,朝牧感觉到一团阴影遮蔽了马车的上方,不用抬头去看他就知道,他们此刻正通过那扇巨大的城门,向东方缓缓行去。
    半刻钟后,朝牧终于强行撑起身子,掀开了窗帘,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城池。
    那城池的轮廓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小,可那里埋葬着他的仇恨、青春和等待他归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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