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性能够安抚狂躁期的雄性, 而超高等雌性,他们的存在就是罂粟, 只要雄性在狂躁期接受过超高等雌性的安抚,就再也无法接受其他雌性的安抚。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历史上唯一一位超高等雌性自杀后,所有接受过那位雌性亲自安抚的雄性兽人通通自杀追随。

    那位超高等雌性自杀后,所有关于他的资料都被销毁,因此联邦关于超高等雌性的记录寥寥无几, 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分辨超高等雌性。

    作为佘家的继承人, 佘璨知道的东西比常人更多一些,传闻超高等雌性的血液与众不同,如玉液琼浆, 令人醉生梦死。

    佘璨以为这只是一条夸大的传闻,全联邦只出现过一位超高等雌性, 无人能证实这些说法的正确与否。可是直到刚才,他尝到了那滴血,才知道所言非假。

    醉生梦死, 一醉解百愁, 一醉忘生死,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佘家挑选继承人一向是以养蛊的方式, 他从很早开始就被迫做了许多不想做的事情,到最后兽性都要高于人性。

    留了佘晏一命, 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亲情作祟, 可是没想到佘晏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碰了不能碰的实验,他也只能清理门户。

    金块一层一层累积,堆砌成不见天日的巨大器皿,他是器皿中互相残杀到最后的唯一胜者。这样的日子了无趣味,明明成为了最后的赢家,未来却单调得一眼能望到尽头。明明成为了佘家的继承人,可是内心欲望的沟壑却始终无法填满。

    直到那滴血落入蛊内,他看到了那个雌性。

    唇色是寡淡的粉,苍白又柔软,偏偏血液在唇上洇开,像是水粉画上晕染开来的红。

    能够醉生梦死的血液。

    前尘往事像走马灯一般浮现,那些争名夺利尔虞我诈的回忆,都黯淡得失去了色彩。唯有眼前的这抹红越来越瑰丽,勾魂摄魄,唤醒了他所有的渴望。

    “他是超高等雌性”望着那道仓皇离去的身影,佘璨脱口而出。但是在说出这个雌性的身份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房间里还有君乾。

    君乾刚才将他劈晕,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超高等雌性的身份,想要独占那个雌性

    无法遏制的愤怒席卷了身心。

    超高等雌性的诱惑力对雄性来说不可估量,佘璨只想独占这位超高等雌性,而不是和另外一个兽人分享。

    半隐在唇后的獠牙忽然暴涨,漆黑的兽纹化为金色蛇鳞遍布颧骨,血色的蛇瞳犹如流动的熔岩,佘璨发出一声完全不像人类的嘶吼声,丝毫不留情面地攻击君乾。

    你喝的什么假酒,怎么醉成这逼样jg

    熊猫头挑眉挑出抬头纹。

    不要跟我硬碰硬,我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jg

    熊猫头单手夹烟大佬发言。

    搞事搞事搞事整天就知道搞事jg

    一个熊猫人暴打另外一人熊猫头。

    我太累了没办法扇你,你可以用你的脸猛击我的手掌吗jg

    熊猫头举起蒲扇般的大手震声道。

    白竹笙“”

    超高等雌性是啥检查报告不是说他是高等雌性吗而且君乾和佘璨居然打起来了,简直干得漂亮

    他夺门而出,差点踩到门口麻花造型的银血蛇,那条银色小蛇自己给自己打了个死结,在门口弱小可怜又无助。

    同样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白竹笙毫不犹豫地绕开银血蛇,撒开脚丫子狂奔。

    滴副作用消失

    大长腿忽然变成了小短爪,绒呼呼的芝麻团子咻得从纱衣中滚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咕噜咕噜疯狂滚动,险些晕车的滚滚驾驶员叉开两只小后爪,软乎乎的小肉垫按在地板上,艰难地实现了腿刹。

    兽形的身体没有任何虚弱状态,健康极了,白竹笙刹车后立刻迈着小内八哒哒哒奔向他的房间,圆润的芝麻团子有着与身材不符的矫健。

    面对远超身高的门把手,q弹的芝麻团子施展了他惊人的弹跳力,蹦蹦哒哒地伸出小短爪,啪嗒一声打开了房间门。

    白竹笙屁颠屁颠跑进房内,抬起小后爪,帅气地踹上房门,进门关门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失食铁兽的风范。

    白竹笙能感觉到“我辈岂是卖萌者”这个道具的威力了,如果说刚才人形状态下他被削弱得有多厉害,现在变成兽形后能力提高得就有多强,兑换道具前,白竹笙绝对没办法轻轻松松跳这么高。

    芝麻团子飞跃的身影在空中变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微微翘起的小短尾上蓬松的毛毛在翻飞,当芝麻团子呈太字形陷在床上时,小短尾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哈好安逸哟”终于能开口说话的白竹笙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做熊猫舒服

    滚到一半,小黑耳听到声音后高高竖起,白竹笙捕捉到门外的脚步声,他的听力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能够清晰地听见两道不同频率的脚步声。

    白竹笙立刻趴在床上装睡。

    门开了,开门的声响很轻,像是怕吵醒午睡的芝麻团子。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jg

    熊猫头说出金玉良言。

    奇怪,为什么小雌性床上没有被子

    这是发现了盲点的佘璨。

    白竹笙“”

    要糟小被子落在别的房间忘记带出来了

    白竹笙装睡的技能并不娴熟,紧张到差点忘记呼吸,看似伸展的四肢僵直,不像装睡更像装死。

    当君乾将一根竹笋放在白竹笙鼻下时,白竹笙十分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委委屈屈地捧着竹笋,装出刚睡醒含糊不清的语气撒娇道“干啥喊我起床嘛”

    演戏演全套,白竹笙还低头用爪爪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奶声奶气打了个哈欠,再慢吞吞地抬起望向君乾和佘璨。

    结果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乍一看这俩人,白竹笙差点吓得竹笋都要掉了。

    只见君乾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片碎裂了一块,灰眸里的戾气藏都藏不住,犹如深渊中提出来了一件兵戈,森然指向佘璨。

    佘璨的样子更加狼狈,嘴角有着一团淤青,毫无发型可言,凌乱的金发披在两肩,耳朵上攀着的那条银色小蛇凶巴巴冲君乾亮出獠牙,结果撞上君乾凌冽的目光,又忍不住怂怂地将头埋进金色卷发中。

    不过当他们看向床上的芝麻团子时,目光不约而同地温和下来。

    “中午睡得好吗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你的小被子不见了,小肚子有没有着凉”

    两道询问声同时传来,白竹笙紧张地抱住竹笋啃了一口,甘甜的汁水充斥口腔,甜嗦嗦的竹笋让白竹笙稍微有了一丝底气。

    他翻看了滚滚直播间的弹幕,佘璨并没有把兽形的他和人形的他联系在一起,最重要的依据是,之前他的兽形有身体检查报告,报告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他是高等雌性,并非超高等。

    浏览完弹幕后,白竹笙多了一些底气。

    对,就是这样嘛不要怂

    刚刚那个人和我芝麻团子有什么关系

    “我睡得挺好哒,你们是打架了吗”芝麻团子天真无邪地歪了歪脑袋,八字形黑眼圈甜蜜又可爱。

    佘璨尝试勾起唇角挤出一个安抚小雌性的笑容,然而勾唇的动作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倒嘶一口凉气“出了一些小意外。”

    虽然佘璨现在的样子很凄惨,但是白竹笙看着却很高兴。

    叫你刚刚欺负我活该被君乾揍

    心底美得冒泡的芝麻团子仰起脸看向君乾,目光撞进了君乾那双幽深犀利的灰眸中,灰眸里藏着极深的探究,好似看透一切。

    这是不容易察觉的阴谋jg

    熊猫头推了推镜框。

    芝麻团子小屁股后面的小短尾紧张到炸毛,白竹笙瞅瞅面无表情的君乾,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撒谎业务并不纯熟的芝麻团子将前爪放在自己的后爪上,小声道“我抠一哈我的jio哈,你们要是还要打架,就出去打。”

    芝麻团子低头避开君乾的视线,摆出“我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熊猫”,专心致志地抠脚脚。

    心思各异的两个兽人又问了几句后,离开了房间,确定房门关上后,白竹笙虚脱一般倒在床上,好像身体被掏空,他已经不是芝麻馅儿的糖心汤圆了,为了防止掉马,这只芝麻团子都要跑露馅儿了

    正当白竹笙目光涣散望着天花板时,房门又突然打开

    君乾和佘璨贴着房门,两对眼睛直勾勾从门缝中望向芝麻团子。

    这一刹那,白竹笙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慌张无措地用自己刚刚抠过脚的爪子,捂住了嘴巴。

    “我给你带了新的被子。”佘璨举起手中的小被子笑眯眯道。

    白竹笙“”

    白竹笙软成了一张要化掉的熊猫饼,生无可恋地道谢。

    等房门再一次关上后,裹着小被子的芝麻团子颤巍巍捡起床上的光脑手环,给君乾发消息。

    食铁兽我要换雄父

    打字的小肉爪微微颤抖,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原因

    食铁兽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样的雄性兽人来当你的监护人

    食铁兽你

    除了我

    食铁兽你为什么不养我喃你咋个不和我嗦清楚

    摘下眼镜的君乾望着光脑上的问题,捏了捏鼻梁。

    该怎么回答呢

    他很清楚原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有些时候君乾也在奇怪,命运为什么要让他清楚地知晓这些,如果他没有经历过那些,他的自我厌恶、他的恐惧、他情感的匮乏和空洞、他对爱的逃避,以及他付出了多少代价,用尽所有力气活得像个正常人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怎么回想

    那场荒唐的闹剧。

    在遇到白竹笙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的雌父了,他的雌父眼尾缀着一颗泪痣,浓丽的眉眼总是笼罩着郁郁寡欢的哀色。

    他记得雌父还在世时,他抓到了一只麻雀,小小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把它捧在掌心,像献宝一样捧着麻雀去找雌父。

    雌父轻声道“放了它。”

    那只小麻雀有着黑豆子一样亮亮的小眼睛,细密的羽毛比芦苇花还要柔软,那样脆弱的小生命在他的掌心砰、砰、砰地跳动着,君乾舍不得放手。

    耳畔边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不然它会死的。”

    但君乾不信,小孩子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那个时候坚信自己会照顾好这只麻雀,他精心准备鸟笼和鸟食,满怀欣喜信誓旦旦地要照顾这个小生命。

    可是那只麻雀死了。没有吃任何东西,活活饿死了。

    雌父驻足在那只麻雀的尸体前,纤细的手提起了鸟笼,他将鸟笼举得很高,高到双眸足以和那只麻雀失去光彩的眼睛对视。

    窗棂上的日光穿过鸟笼,斑驳的光影落在雌父的面容上,他听到雌父极轻极轻地自言自语道“你我都是笼中鸟。”眼尾缀着的那颗泪痣好像在哭泣。

    他那个时候虽然小,也意识到自己惹雌父伤心了,他仰起脸小心翼翼望着雌父,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有给它喂小米、清水。”

    雌父垂眸望着他,像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后来他才明白,雌父在透过他看雄父。

    雌父好像从未对雄父笑过,除了雄父死的那天。雌父半跪在雄父的尸体面前,浓丽的眉眼笑起来时如一朵衰败的罂粟花,分明是笑着,泪水却止不住从眼尾跌落。

    雌父终于亲手杀了雄父。

    君乾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在遇到白竹笙的这两天,他总是不停地回想起过去,想起他年幼时抓住的那只麻雀,想起雌父临死前往他体内注射的基因药剂。

    想到这些事情时,他持枪都不会抖的手微微摇晃了一下,手中端着的那杯重新为白竹笙准备的牛奶跟着微晃。

    他抓住那只麻雀时,每天会雀跃地端着清水去找那只小麻雀,那个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走快几步,水杯里的清水便摇摇晃晃地洒出来一些。

    水不能装得太满,不然很容易就会溢出来。他年少无知时最喜欢将自己喷薄欲出的感情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恨不得把胸腔都剥开,把满心欢喜捧给别人看。

    但现在不会了。

    他曾经很喜欢一只小麻雀,想要留住那只麻雀。他的雄父同样很喜欢雌父,想要留住他的雌父。

    可是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想要强留在身边的喜欢,到最后都像指间沙无声流逝。

    他整理雌父遗物时,看到日记本上的一句话,并非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并非所有的伤痛都能被抚平,除非用死亡来终结这一切。

    所以虽然他现在很喜欢一个小雌性,比喜欢那只麻雀还要喜欢,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养那只小雌性。

    他总觉得因为自己身上流着雄父的血,会重蹈当初的悲剧。

    这两天君乾时常想起那只小麻雀和白竹笙。

    送走白竹笙后,他心神不定,走进一片竹林,随意找了一个地方躺下。烈日炎炎,蝉鸣声喧嚣到像是一场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他闭着眼,折着了一片竹叶放在鼻尖,干燥的草木气息与记忆里的竹香并无不同,可是怎么闻,都没有白竹笙身上能够安抚人心的沁香。

    白竹笙。

    他第一次见到白竹笙时,那个芝麻团子被关在铁笼里,却没有颓败、焦躁、不安、恐惧的情绪,更多的是天真的好奇。

    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谁被剥离自由还能这样没心没肺的。他的雌父和那只小麻雀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认为自由大过生命,哪怕是用金子做的笼关住他们,都不会斩断他们对自由的向往。

    可是这个芝麻团子,好像已经习惯了笼子的桎梏。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脑海里依然能清晰地浮现那个芝麻团子举起黑布,隔着铁笼亮晶晶望过来的样子。那样清晰鲜明的记忆。那样明亮澄澈的黑瞳仁。

    小时候他抓住的那只麻雀,也有着一双同样明亮的黑眼睛。可是当那只小麻雀被关在笼子里后,眼睛里的光便一点一点逐渐熄灭。

    这个芝麻团子也会像那只麻雀一样吗他眼里的光也会一点一点黯淡吗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过往那些埋葬起来的悲伤便翻尸捣骨而来。

    他坐在竹林中,斑驳的日光落在身上,他却没有察觉到什么暖意。他曾经花了很长时间,为一只小麻雀做了一个鸟笼,而那天君乾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了一个小竹马。

    再然后他伪装成一位陌生人,带着小竹马去找那个芝麻团子。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不知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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