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酒过三巡却发现温凉还未出现,有年轻人笑着打趣温阳,“温阳,你大哥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已经洞房花烛了吧”
    众人哄然大笑,英国公世子嘴角轻弯,怡然自得的喝了一杯酒。
    温凉不会出来了,以后也不会了。
    众人正起着哄,突然看见一身红衣的温凉自廊下而来。
    一抹红影,有着说不出的潋滟风华。
    “温凉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明日你就变成京中笑柄了”温阳也松了一口气,他嘴上虽帮着温凉说话,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
    温凉盼这日当真盼了许久,难保做出那等没出息的事。
    “新郎官出来了,要敬酒的快点来”
    年轻人一哄而上,特别是兵马司中的年轻人,更是抱着酒坛小跑过来。
    今日是指挥使的喜宴,难得可以没大没小的日子,必须得把指挥使灌醉才行
    英国公世子却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温凉怎么出来了,难道喜娘没得手
    可这没道理啊,若是喜娘被人发现,此时定然闹起来了。
    英国公世子就这般看着温凉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直到将前来灌酒的人全都喝倒,他才擦了擦嘴角,步伐稳健的离开。
    平阳王府酒席已散,英国公世子揣着满腹的疑惑离开,却始终未想明白其中原委。
    而此时的乾坤殿中,宣亲王正双膝跪地承受着帝王之威。
    宣亲王身子隐隐发颤,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因为气怒。
    临安她怎么敢唆使喜娘下毒
    这三个月他一直禁着临安,就是怕她任性惹事,可千防万防,她还是做了傻事出来。
    “九王叔,看看你的好外孙女都做了什么
    先是唆使安宁伯府的小姐杀害姐妹,嫁祸灵毓县主,如今将竟是敢买通喜娘,毒害温凉夫妇
    仅仅因求而不得便动了杀念,这婚事是朕赐的,她是不是还想买通朕身边的宦官,将朕也毒死啊”
    建明帝将桌上的金龙茶盏狠狠砸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碎片。
    宣亲王心中一颤,忙俯身惶恐道“陛下息怒,临安只是一个女孩子,她哪里敢弑君啊”
    建明帝冷笑一声,“王叔莫要谦虚了,临安这个女孩巾帼不让须眉,小小年纪,心肠却比男子还要狠毒”
    宣亲王心知临安此次犯了大错,罪无可辨,只得苦苦哀求道“陛下息怒,临安犯下如此滔天过错,都是老臣教导无方。
    臣以后一定严加管叫,绝不让临安再惹祸事。
    求陛下看在老臣只剩下临安这一个外孙女的份上,就饶了临安一次吧。”
    建明帝冷眼看着他,他这个九王叔已经六十余岁了,身子也不像以前那般硬朗了。
    曾经也是个威风八面的人物,如今竟因为一个孽障如此卑躬屈膝。
    “王叔只有临安这一个孙女,可顾侍郎也只有灵毓县主这一个女儿。
    温凉何其无辜,灵毓县主又何其无辜,若是他与温凉喝了那杯毒酒,王叔又想如何求朕”
    宣亲王沉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直视建明帝,“可他们终究未喝下不是吗
    临安的动机虽然不好,可未造成实际的伤害,为了一个可能发生的结果而去惩罚临安,臣觉不妥。”
    “不妥”建明帝气得尾音上扬,若非看宣亲王一把年纪的份上,他今日一定要用杯子打爆他的头。
    “照皇叔这般说,当年二皇兄起兵造反被镇压,而他也未打入皇城,应判他无罪是吗”
    “九王叔,你以为朕为何还能与你心平气和的说话,若温凉当真有个好歹,此时禁军早已冲破临安府邸,将她绳之以法”
    宣亲王抿了抿嘴角,倔脾气也上来了,“陛下,临安是您的外甥女,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
    而那温凉和顾锦璃不过只是两个外人,陛下何至于为了他们如此苛待血亲。”
    “外人”建明帝拍案而起。
    一个隔着好几层的外甥女算什么血亲,温凉可是他的儿子,是他与瑶儿的儿子
    若温凉今日有个三长两短,他定将这老家伙一同办了
    建明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的火气,冷冷道“九王叔,你以为温凉是什么人
    他是平王府的嫡长子,是未来的平阳王,王叔觉得谋害镇守一方的亲王是什么罪名
    你让朕放过临安,你觉得平阳王可会放过她
    若朕为一己之私寒了重臣的心,那便是在损害我大梁社稷,王叔是要朕成为傅家的罪人吗”
    一个又一个罪名扣下来,宣亲王知道今日是难以善了了。
    他心中也气临安骄纵任性,可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如何也要护她一命。
    “陛下,臣只想留临安一命,臣可以将她远远送走,甚至可以让她终身不再回京,只求陛下能给老臣留一条血脉”
    宣亲王俯身重重叩头,额头与地面发出的撞击声回荡在静寂的殿内,听起来让人格外揪心。
    建明帝眯着眼睛看他,心中冷笑,这是见他不吃硬便打算用苦肉计了。
    “九王叔。”
    宣亲王抬起头,眼含希冀,却听建明帝不紧不慢的道“九王叔,温凉与朕说了,他只想要临安的命。”
    莫说温凉,他也不想再留这个临安了。
    宣亲王双拳握紧,松弛褶皱的手背迸出青筋。
    建明帝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又重复了一遍,“临安乡君,必须得死。”
    宣亲王怔了怔,眉目间带着困惑,建明帝却不想再与他多说,淡淡道“王叔回吧,朕就在宫里等着临安乡君的死讯。
    虽说她犯了重罪,但朕特准她可以以乡君之位下葬。
    王叔听明白了吗”
    宣亲王目光闪烁几许,终是点了点头,沉声道“臣,领旨。”
    宣亲王走后,建明帝才疲惫的向后一倚,叹声低语道“希望温凉能明白我的苦心,莫要怪我”
    杀一个临安自然简单,可宣亲王是个护崽子的,以后温凉认祖归宗尚需皇族认可,现在还不是得罪宣亲王的时候。
    不过一个女人,便姑且再多留些时日吧。
    英国公世子刚一回府便被英国公唤去了书房。
    英国公正在院中练箭,弯弓拉弦,利箭携破空之势“铮”的一声射入靶心。
    听到响动,英国公撩了撩眼皮,又不徐不疾的射了一支箭,才问道“喜酒喝的如何”
    英国公世子心中藏着事,便只敷衍答道“回父亲,尚可。”
    又是一箭稳稳射中靶心,英国公将弓扔给英国公世子,“你射一箭。”
    英国公世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弓,朝着箭靶射了一箭。
    他虽年轻,但箭术远不如英国公,这一箭虽射在靶上,却未中靶心。
    “儿子羞愧,箭术不如父亲十之一二。”英国公世子面露羞愧之色,随手将弓扔给了小厮。
    他虽任城门领一职,可他并不喜骑射。
    他现在虽只是一个世子,可他早晚要承袭国公府。
    一个国公爷要那么好的功夫做什么
    英国公冷冷望着他,神情严肃,“你并非天资不好,而是你的心太浮躁了。”
    “是,儿子定好好改进。”英国公世子从善如流的应道,实则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英国公一眼便看出了他如何作想,眉宇冷色更重,“最近几日你派人去接触平阳王府的喜娘了”
    “父亲如何知晓”
    英国公世子大惊,他明明是暗中进行的,怎会被父亲知晓。
    英国公冷哼一声,转身迈进书房,英国公世子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若如你这般行事,不仅我能知晓,陛下平阳王都能察觉”
    英国公世子目瞪口呆,他喉咙动了动,喃喃道“父亲,我只是想给温凉一个教训”
    “我是不是与你说过此事尚需好好谋划,以求一击致命”
    “说说过。”英国公世子虽已年近四十,可在面对威严的父亲时,仍像个普通孩子般胆颤。
    “儿子儿子只是气不过温凉如此嚣张,所以才”
    “糊涂”英国公厉声叱道。
    “那你可知若此事查到你头上,你将会使英国公府陷入何等被动的处境
    陛下对英国公府早就存了取替之心,你此举分明是羊送虎口”
    被父亲这般一骂,英国公世子才觉得后悔,不安的道“父亲,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温凉无事,他一定是发现喜娘了”
    见他如此神情,英国公垂下了眼睑,遮住了眸中的失望。
    如此谋略胆识如何一统蒋氏。
    “收买喜娘,意欲谋害温凉与顾锦璃的是临安乡君。”英国红抿了口茶,淡淡道来。
    “临安乡君”英国公世子一脸不解,“此事与她有何干系”
    “临安乡君爱慕温凉求而不得,心生怨怼,便收买喜娘,于温凉大婚之日下毒谋害其夫妇。”
    英国公世子犹自不解,难道是临安乡君与他想到了一处,都想这般除掉温凉
    见他眸色困顿,英国公重重沉了口气,不耐烦的道“我与你说过次,就算手中握有绝世明剑也不要随意出手。
    借刀杀人,才是最好的杀人方法
    这世上怨恨温凉顾锦璃的并非只有你一人,你却非要选择一个最蠢最笨的方法”
    借刀杀人,不管事成与否,都能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
    而他却偏要以身涉险,若智谋足够也就算了,偏生脑子还不好用。
    英国公世子彻底惊住了,愣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道“父亲让临安乡君顶了罪”
    英国公早就发现了英国公世子的小动作,只不过他一直按兵不动,没有阻拦他。
    背地里却动用早就安插在乡君府的眼线挑拨临安乡君,借着临安乡君的手筹谋此事。
    若此事成,能干干净净的除掉温凉自然好。
    若是不成,也能给英国公世子一个教训,免得他日后再冲动行事。
    英国公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学着些,以后不要再让我帮你处理这点小事。
    若此事由文瀚来做,都定然比你做的好。下去吧。”
    英国公世子被臊的满脸通红,正要退下,英国公又叫住了他,“除了此事,你没做其他的蠢事吧”
    英国公世子心中一紧,连忙摇头,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
    其实,他还派人在暗地里准备了粪水桶,想恶心恶心温凉。
    不过迎亲队伍是干干净净回来的,想来是那些人没有成事。
    不过这件事他没派亲信做,只找了几个闲汉,应该不碍事。
    父亲已经动了怒,他哪里还敢说这些。
    “行了,下去吧。”英国公不欲再看他。
    宋丞那个老胖子的儿子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可他的儿子却连这些小小的手段都玩不明白,他真是不甘心啊
    英国公世子躬身退出书房,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湿了一片。
    父亲的威压太强,每次与父亲谈话他都忍不住紧张。
    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经此一事他对父亲除了折服便是畏惧。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竟然都被父亲看在眼里,还有那设在乡君府的眼线,能唆使临安乡君行事之人定然是临安乡君的亲信。
    父亲怕是在多年前便已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不过一个闺阁女子都得父亲这般看重,那这朝中可还有哪个府邸没有父亲的眼线
    一种恐惧从他的心底生出,漫遍四肢百骸。
    父亲控制欲太过可怕,又太过心狠,若他有一天让父亲失望了,父亲又会如何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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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临安这次跑不了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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