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将她护在怀里的阿竹被撞击得遍体鳞伤。还有他那些被野狼咬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揭开他衣裳的那一刹那,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她嚼着好不容易从崖壁上拔来的草药,直到苦涩的汁水泛满她的嘴,才吐出来,一点一点抹在他的伤口上。
    抹了一把泪,给他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她这才在自己手臂的咬痕和擦伤上也抹上药。
    她不敢往山洞深处里走,只将阿竹放在洞口一处挡风的岩石背后。然而洞里的温度极低,阿竹被冻得嘴唇发白不住地发抖,而火折子早在她狼狈逃离的时候不知落在了哪里,她只能平躺在他身边,紧紧搂住他,试图让他温暖一些。
    风呜呜地吹着,听起来如泣如诉,好不悲戚。她愈发贴紧他,将脑袋枕在他的断肢处,手穿过他的胸膛紧紧搂住,似乎只有碰触他,感受他的心跳,他才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最难熬的一夜,她时刻担忧自己和阿竹的伤口会感染,但万幸,昨晚昏昏沉沉的感觉减轻了一些,而阿竹也渐渐退了烧。
    他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
    晨光透过缝隙射进来,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吟。
    脑子瞬间清醒,她一骨碌爬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细密的睫毛轻颤,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终于,他缓缓睁开了眼眸。
    漆黑干净的眸子,一如既往地熟悉。
    她心中微微颤动,只有她自己知道,漫长的一夜她究竟有多害怕无助,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难以抑制。
    她扑着搂住他的脖颈,哭得很大声很委屈,仿佛要把那些担惊受怕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与你置气,我不该呜”
    阿竹的眼眸涌起万千情绪,他的手指动了动,努力地抬起手,最终置于她的腰间,用力回搂她。
    周清妩感受到他的回应,哭得更大声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声渐渐转为小,她枕在他的胸膛上小声啜泣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真的好怕”
    “你不要再这样了,如果再有这种事,你不要再傻傻地跟着跳下来了,我不想你有事。”
    她哽咽着说了好久,又想起了先前的事。
    “虽,虽然是我不好,但是你不能那么坏,嘴上说不喜欢我,心里”
    她顿住,忽然凑前,贴着耳朵趴在他胸口,听着“咚咚咚”的跳动,“你感受到了吗,它的感情,它不会骗人。”
    “它在说你喜欢我。”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和他对视,眼神倔强。
    “嗯。”阿竹轻道。
    周清妩还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你,你方才说了什么”
    静默片刻,他开口“我说,我喜欢你。”
    声音嘶哑暗沉,但听在周清妩耳力却如同丝竹一般美妙。
    “你,你再说一遍。”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脚也不疼了,像得到了什么宝贝。
    “可是我”他依然背负着枷锁,“我会发病,我会伤害你,打伤你。”
    周清妩越听越不对劲,“打伤我”
    “先前你的脖子和胳膊上,布满了被我打伤的淤青”每每回忆一遍,他的痛苦就会多一分。
    周清妩一愣,而后扑哧一声笑了,虽然知道在他这种悲伤的氛围里笑不地道,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在阿竹不明所以的眼神下,凑到他耳畔轻轻说了几个字。
    倏地,阿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红得几近滴血,同时眼里露出一丝呆滞。
    “你再说一遍嘛,我还想听。”她不依不饶。
    他不敢看她,“可是我和旁人不一样,我,我不能抱起你,不能不能托住你,不能为你描眉梳发,不能”
    “我都不在意。”她快速道,他怎么这么拧巴呢
    叹了口气,她掰过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不能抱起我,我就跳到你身上缠着你,不能托住我,我就搂紧你不让自己掉下来,不能为我描眉梳发,我就自己来,你在一旁看着我就好,我喜欢的是阿竹这个人,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点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顿在他的嘴唇上。
    呼吸交缠,心跳加速,阿竹的睫毛一颤,她难以自持缓缓闭上眼睛,俯身而下
    良久,她平复了呼吸,靠在他胸膛上呢喃“我想再听你说一遍,好不好。”
    “我喜欢你,阿竹喜欢阿妩。”他眼神温柔,那一道枷锁被击得粉碎,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她落下悬崖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停止了。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仿佛要把他的心脏生生剜去,他再也不想尝到第二次。
    终于发现,自己不想失去她。
    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失去她
    周清妩心满意足地笑了,即使现在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但那又何妨,她的心尖早已开满了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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