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奇怪太子竟没有安排人接替,但金口玉言,自己回乡颐养是不会有岔子了。
    “李进忠亦是忠于王事,伺候多年,擢其为御马监提督,协助杨公公办事罢。”朱由校的声音又是悠悠传来。
    房中其余二人,都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是,内廷职位本为皇家私臣,自然是由皇帝一言而决了,虽然现在朱由校还只是太子。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熟悉的声音在南书房再次响起,只是尽显颓然,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坦然。
    半晌,房内只能听到风吹窗棂的声音,夕阳的余晖倾地毯上,把太子的剪影拉长。
    “起来罢。”朱由校终于开口了“是我不该疑你。”
    语声平和,听在李进忠耳中,却如石破之音,他错愕地抬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他青年是浪荡放纵,也曾桀骜过,情急之下,愤然进宫;几十年来,渐渐磨平棱角,学会伺候钻营,早已不把自己当人,只是贵人们的奴婢而已。
    今日之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算是奇耻大辱,更不论他在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一时间只觉得心死如灰,自己终究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罢了,直到听到这一句歉疚,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滋味,漫上心头。
    “殿下,奴婢”李进忠的眼中已经发红。
    “称臣罢,”朱由校摆了摆手,终是不习惯道歉,也不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哭“你已经是御马监提督太监,魏忠贤了。”
    一阵难以言喻的惊喜,向李进忠涌来,目瞪口呆地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喊,咱家不仅恢复本姓,而且荣升权势第二的大太监了
    心潮澎湃之下,他面色也潮红起来,今日里受的委屈和惊吓,仿佛统统洗刷干净,只觉得浑身舒泰。
    片刻后,眼看魏忠贤还在发呆,朱由校不由感到一阵好笑,随即警醒,这就是权力的威力罢,收起心思,又淡淡地道“明日就去御马监办差罢,替本宫好好操练些人马。”
    太子的声音传来,魏忠贤立马清醒,急忙再次叩首道“奴婢臣遵旨。”声音竟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中的谄媚之色也消去不少,倒是让朱由校觉得舒服多了,暗暗点头,这才是那个被贬出京,却仍是余威不倒的“九千岁”。
    “起来罢,”似乎想起什么,朱由校又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魏伴伴怎么想到忠贤这个名字呢”
    魏忠贤缓缓起身,面色略微古怪,道“上个月在慈庆宫书房中,殿下曾唤过臣下这个名字。”他终究还是不习惯,把自己当做文臣一般的人物,别扭地换了个称呼。
    哈,那会自己还是懵懵懂懂,一时脱口而出罢,朱由校哑然失笑“下去歇着罢。”
    太阳已经下山,又一天过去了。
    泰昌元年九月,忠贤提督御马监。
    明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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