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城楼主将台前,闻听阿爹大喊“快开城门”

    随即跟着铺天盖地的劝阻声“都督,不可城门一开,势必一场恶战啊”

    阿爹为了保住谢添之子,一意坚持“传令下去,速开”

    手下无奈,只得领命。

    城门轰隆隆的开启,谢小将军于出征时候的威风已然不在,如今只剩全力挥鞭打马,进城逃命。

    敌军一看大门开了,眼都红了,将破门用的大车一松手,人潮急奔狂涌

    谢小将军与身后的人马前脚进城,敌军的前锋便接踵而至。

    “关城门快”

    关门的命令极速往下传,呼喊声几乎掀了天可为时已晚。剑雨已来,而城楼下涌来的敌兵正鱼贯而入,势如破竹。

    一时间,各色声音齐齐冲进耳鼓冲锋声,阻击声,刀戈金鸣,马嘶风吼,万箭扑簌

    火罐已经开始往我脚边落了,霹雳啪啦炸开的碎瓦片嘣的到处都是

    初次目睹,这样的场面已经使我愣住了,我只感觉舅舅拥着我,而我抬眼处,只能看见舅舅的铠甲

    战事白热之际,薛莫皟不知道从哪儿匍匐了过来,他手中拿了一个盾牌,挡在了我们身前。

    我一扭头看他,只见他的脸庞已经划伤了一道儿,血珠淋漓。

    可这不是问候的时候。我们三个静默的等着,等待弓弩手和火罐兵的用具耗尽。

    军营里囤守的战士们已经出来了,我可以感知到人声的浩大

    龙卷风更大了,呼号着,直吹到城门处

    那风卷足足有两丈之宽,若是吹到城楼上,怕是墙塌土陷,凉苏县今日难保

    可那风如有灵,我许愿,千万别动了它居然真的不再挪动。只刮到城门前方,稳稳的停住一时间,还未进城将要进城的敌军被此风阻挡牵连着他们,吞噬着他们,几个小兵已被卷起,像是纸片人般在风中踢腾着四条腿,再被甩的老远

    所谓天赐良机,不外如是趁此空隙,城门终得以关上,再顶上千斤重的石轮。将三分之二的敌兵,挡在了城外。

    我方弓弩手反击的机会已来,将士们纷纷从盾牌下出来,跟着站班就位,短弓巨弩,朝着墙外发射。

    我松了一口气。

    下面上演的,该是一出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吧。

    时间概念变得模糊,不知双方血战了多久。

    我的意识随着那股龙卷风,东西摇摆,吹个不停。直到城外的敌兵节节败退,城内的兵器不再铿铿锵锵。

    风也住了。

    舅舅抱我起来“吓傻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被牵着手,往台阶下走去。

    满处都是血泊和尸体,一只砍下的胳膊就搭在扶梯上,满处的血腥气令人掩鼻。

    成群结队的士兵在打扫着战场,拽着敌人的尸体像是拖着一条死狗,堆在了军营里的练兵场上,业已堆的山高。

    只是我军的死伤之数,也没有那么乐观。伤兵满满当当晃悠在眼前。

    谢小将军臂膀上缠着绷带,与他的一队部下,全部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大帐旁。只见他垂头耷脑,想是他知道自己中了敌计,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

    舅舅叹口气“这谢将军擅自出城,可是违反了军纪。”

    我抬眸“啊这,会严肃处置吗”

    舅舅弯腰对我说“他爹是谁啊,斩不了杀不得,兴许要他将功补过而已。”

    又听一旁传来一阵喧闹,探得了才知,原是俘获了一名敌军小将

    阿爹深沉的脸色终于有些上扬的趋势。

    那敌将身形彪悍,二十八九岁。押着他的士兵瘦高,看上去像两只螳螂绑着一只浣熊。说话间,就把他押到了阿爹的面前,一踹膝窝,跪在地上。

    阿爹问他“败将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一咧嘴,不啻说道“本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哥舒瀚”

    众人一惊。

    阿爹突然变了神色,表情复杂的问道“你是哥舒辰的独子,瀚儿”

    那敌将疑惑,抬起头来“是也又当如何”

    阿爹叹气道“这你为何效力于吐蕃哎你爹他没死,当下就在营中”

    不知何时,一位松形鹤骨的老道已出现在人群之尾。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缓步上前,一身的道袍灌满了清风。

    我扭头看他,登时心中一跳。

    这不就是我第一次离宫出走,中了迷香,将我抓回去的那个老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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