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是,奶奶居然被阿爹说服了。

    我向阿爹请求道“菟儿这次出走就默默告诉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爹爹别送我回京。”

    阿爹抚着我的肩“近来几乎每日与京中都有飞鸽传书,你姑姑说了,是她有些方法过激,以后再不吓唬你了。你这次出走,她也有责任,故不会责罚于你。”

    我觉得意外“真的”

    阿爹点头“真的。并且你姑姑说,她亲自接你回去,在「倦城」和苏昼碰头。”

    我低下头,抿了抿嘴想了想。

    “可是宫中规矩繁多,菟儿也不想受那份束缚,只想呆在家里,陪着奶奶。爹爹您就允了我吧”

    阿爹说“爹爹不是告诉过你今载过年前后,没准全家一起进京。你再坚持几天,到时候接你回家。”

    阿爹一直耐心哄我,我也不忍心再反驳,只是有些失落的说“刚在家呆了两天”

    奶奶在门口叹口气“是啊,我也说叫乖乖过了中秋再回。”

    阿爹接着劝“战事吃紧,这两日我时常离了大营已是不妥,听爹爹话,如今是大孩子了。”

    灯光打来,我几乎可以看见睫毛垂下的影子“好,我不给爹爹添乱。”

    确定自己要返京的那刻,眼皮还是酸了。

    回来家中两个白天三个晚上,家里的房屋都没认齐

    八月初十,又是一大早,护送我的大部队就来了。大铁牛舅舅带着三个随从,一个车夫。马车上套了三匹马,这「并驾齐驱」,似乎要跑出「十万火急」的速度。

    奶奶偷偷抹着泪,把随行的东西给我装了一车,包括那件企鹅毛裘衣。

    尖尖已经长成了一只白色大鹅,扑腾着翅膀凑着热闹。

    阿爹闪烁着双目,又安慰交待了我一番。我趁着睡意未醒,蜷进了马车里。睡不足就醒盹儿很慢,这特点真好若真清醒了,我该是要改变主意,不愿再走了。

    可是若真不走,我又该如何达成以死相胁吗

    奶奶把头伸进马车“乖乖,听话啊,路上想吃啥喝啥,要说啊”

    我轻声说好,便缩了缩身子,做出很困的模样。阿爹搀着奶奶挪走身子,下却车帘,泪还是流了。

    挥鞭打马,车子动了。

    我裹紧毯子,引着自己入睡。

    是的,我能睡着。很多时候,睡眠对于我来说不是享乐,而是一场逃离现实的短暂死亡。

    待一觉醒来,有些不好的情绪已被我雪藏。我已可以用第三者视角看待这一切,有如在平行世界中穿梭,告诉自己,某一方暂停,某一方开启。

    尔后,我又可以踢腾着两只脚丫,坐在马车前方,和舅舅说笑着。

    走陆路北上,白天呼啸千里,夜间投宿驿站,倒是还能双脚沾一沾地面,尝一尝店家秘制的酥皮烤鸭。

    八月十四日夜,中秋节的前夕,抵达了倦城郊外。

    此时我一如这座城的名字一般倦怠,连天颠簸赶路,浑身酸乏不已。

    城外树林,隐隐瞧见前头一队车马,乌压压的随从一大片,前面有人提着一排的灯笼,照亮了路,引我们过去。

    这阵仗叫我有些害怕。

    我拽了拽舅舅袖子,舅舅说“你先在车上等会儿。”

    走近了,舅舅下了马车,我通过帘缝悄悄的看,对面马车上下来两个人。

    是姑姑和玫姨。

    我的心鼓又起,咚咚咚咚。

    他们说了一会话,舅舅折身回来,来带我下车。

    我怕的直躲,被舅舅掂了下去,一路推着我,把我推到姑姑面前。

    余光中,姑姑穿着一身烟灰色,神色严肃,浑身冒着无形的气焰,压的人喘不过气。

    舅舅又轻推了我一把。

    我知趣的跪下,嘴巴打结的说“姑姑安好。”

    姑姑默默看着我,良久了方说“小东西,装傻充愣了这么久,每个人都被你玩弄在了股掌之上。”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离了宫后,菟儿才神清了许多。菟儿知道惹姑姑担心了,菟儿知错。”

    姑姑口气凛凛“当真知错”

    我点头“真的知错了。”

    姑姑叹口气,扔给我一个钱袋。

    我疑惑,这是然后试探着微微抬头,看看姑姑的表情,再看看玫姨。

    姑姑沉着脸,玫姨焦急的来回搓些手,对我摇摇头。

    姑姑开口了“今日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心服口服跟我回去。从今立下规矩,你需事事恭谨听话。我依旧会对你严加管教,有错必罚。”

    “这第二,素知你叛逆成性,你若还向往自由,那今日就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跑吧”

    我愕然的看了一眼姑姑,又马上低下头。

    耳听姑姑接着说“你若跑出了我的视线,从今往后,我便不会再管束你。你是回凉苏县,还是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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