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座山不该叫孤女峰啊。”

    姑姑看看云海,看看一地翠毯,看看我。突然发问“你想他吗”

    我轻声“谁”

    但这一个字,泪线便滑下来了。像是牵挂,牵的绵长。

    我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子流泪,震到了姑姑。她蹙着眉头看我,表情郁结,似乎不知从何劝我。

    我置身花海,任山风拂起我的发带,飘扬摇曳。

    天与地之于我的连接,便是他与我的连接。

    我虽浅笑也丰盈“姑姑莫为我担心,我只当他时时都在。”

    姑姑的眉跳了一下,轻抚我的额头说“是不该叫孤女峰,有菟儿陪着姑姑,我们改称它为母女峰吧。”

    我莞尔,笑看向姑姑。

    她很美,并且尊贵,如果不是被现实所累,这座山或许该因她而更名为神女峰了。

    我狠狠记下她现在的样子,人淡如菊。眼睛里没有计谋和决断,表情不用去层层剥茧。

    但我想,她要去做的,是触摸一团天火。

    我说“姑姑心之所至,不在这一山一树一云影间。”

    她说“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人很难去转境遇,而境遇最能转人。又有言「心行处灭,言语道断」。人的心思言语,并无最对,也无最好。”

    我讶异的看着姑姑。

    她笑了“怎么你以为姑姑没看过佛经还是对姑姑的了解太少啊。”

    她揽着我的肩膀,告别一蓝一青云海间,往山下走去。她告诉我“你是抓着一件事,容易投入太深的孩子。这些经文,是教人从另外的视角看待问题。不叫你接触佛与道,是认为你现在没有辨别能力,容易行差踏错。”

    “回京去,多读些姑姑为你准备的书吧。”

    “好。”我乖巧的答应了。

    大月亮悬在天之南。

    大月饼搁在桌子上。

    黄澄澄的两个大圆,遥相呼应。

    磨盘大小的蒸月饼,里面包着枣子,芝麻,瓜子仁。一层一层的甜蜜,再一牙一牙的切下来,分给每个人吃。

    族长的婆姨笑不拢嘴“这接风宴倒是和送别宴一起吃了我就说,多住两天呐”

    “对啊对啊。”所有人附和着。

    姑姑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京中诸事繁多,不是闲人闲不得啊。”

    婆姨看着我说“这孩子差不多十三了吧,水灵灵的,随了娘子的神韵。”

    哦

    看来我真的发育不良。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是得努力长长个子。

    姑姑就势笑答“有十三了。就是性子不像我。”

    她们哈哈笑着“是啊,一定爬高上低,把自己摔的一身彩。再这样下去,等出了嫁,未来的婆婆可得被你气死了”

    我记得四五岁时,也被姥姥和邻居们这样逗过一回。当时幼小的自尊心就炸了,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一群人可以若无其事的去讨论另外一个人。那时我跺着脚暴跳如雷“我才不要婆婆”

    然后我错愕的发现,我对来处世界的记忆不知何时变少了,模糊了那帮邻居都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闭上眼,猛的摇了摇头,想把头脑摇清楚。但还是想不起来,记忆的链条出现了空白,很多记忆,已然丢失了

    我惊恐的发着呆,然后被推了一把“快谢谢三奶奶。”

    我这才把神思拉回一些,站起来接过三奶奶递来的山桂花酿,礼貌的道了谢。

    席桌上热闹,但越不相干的热闹,我就越容易抽离。

    我了望着墙头上的月亮。

    墙头平坦,披着月华,像是铺上了一层白练。

    月亮大的惊人,像是下一刻就要盖在大地上。也美的惊人,月亮娘娘把夜云织成衣纱,往身上一披,润黄色的皮肤就添了一分迷离。

    悄悄的,好像一只大白兔爬上了墙头。

    它机灵又谨慎,走到墙头中间,面朝东南方向,突然两只前腿一提,站了起来。

    天,它活像个人,站了起来

    然后两只前爪一拢,如人作揖般,对着月亮拜了三拜。

    “哇,兔子拜月。”

    我惊喜的脱口而出。

    声音虽小,可一石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朝着我望着的方向看去。

    他们疑惑道“在哪儿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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