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这男人给“哄骗”过吧。
    “啧,你猜。”
    凤明邪隔着云端阳光笑起来的时候,陆以蘅听到自己心里好似有根弦“啪”的应声而断。
    枪头撞击在一起的沁音顺着冬日的微风和花瓣延绵在白雪之上,锋锐的利刃割断了陆以蘅鬓角的一缕长发,她不气恼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意志,右跨躲开长枪,悬空转步,单手尽力中平扎上便是青龙献爪
    “哐当”,凤明邪却突然将手中的银枪弃下,伸手一把扼住了那正卯足了劲道刺来枪身的手腕,顺势将那姑娘揽进怀中,踢脚就撞开了她扎下的跨步,手掌紧紧勒住她的腰腹不由她动弹。
    “一仰一合、梨花滚轴,退步从前、托后手扎,”男人的气息落在耳畔,动作似跟随着口中的话水到渠成,“阿蘅若是想学,本王自然愿意倾囊相授。”他老神在在的可没想松开手,五彩雀羽的流光将那姑娘裙摆的绣色都笼罩,陆以蘅只觉得这原本温暖的日光突然变得如此灼烫,她不知道是自己不愿还是不能挣扎,脚步,不,是身心都仿若不受控制的随着男人的声音和腔调而行。
    啐,这个善于蛊惑人心的混蛋。
    她咒骂了句却发现了自己的心猿意马。
    咚咚咚,心跳如擂鼓,压根儿听不进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有雪霁初晴后的蓝天白云还有拥着自己那花香四溢的胸怀。
    陆以蘅这会还真是恨死了自个儿的不中用,对于凤明邪这喜欢招摇过市王孙贵胄的轻佻戏弄似乎总难习以为常。
    那头的岳池正收拾了房间,啊哟,她倒是娇羞着脸躲进了长廊花树后偷偷瞧,小王爷喜欢逗弄姑娘家,法子多、花样多,陆家丫头那脸上都快沁出血色来了,啧啧啧,她正感慨多情眉眼呢就看到木头东亭从府门处的廊下进来,岳池忙绕着花径急冲冲挡在他跟前。
    “喂,可别又去扫兴。”
    东亭被俏生生的妖娆姑娘拦着了也不气恼,无奈抿唇道“汪公公来了,陛下诏王爷进宫。”怎么说的好似他是个专门来拆姻缘的。
    “汪公公亲自来了”岳池咋舌让开了道。
    凤明邪和陆以蘅自然也瞧见那花树底下正轻语的两人。
    “宫里有事儿”她已经明了,陛下派的不是别个不相干的小太监,而是贴身近侍汪公公,自然是有要事相商,她也不等男人做答,将长枪收回地上轻轻一驻,随手笼起散落的长发朝着凤小王爷挥挥手。
    小佛爷您就安心去吧。
    府院里慢慢清净了下来,岳池将地上的银枪捡起,唤了小奴们赶紧将院子的飞雪打扫干净免得融雪后结冰路滑。
    梅花飘落两片,金丝雀在屋檐叽叽喳喳,云淡风轻,竟有一种难得的从容宁静。
    “陆小姐,”岳池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见陆以蘅百无聊赖的捣鼓着刀枪,“魏国公府的封条已经拆了,王爷说,您若是想要回家,随时皆可。”
    陆以蘅一愣,眼底有一瞬的惊喜浮现,凤明邪是个喜欢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男人,你想到的,没有想到的,皆在他的万无一失之中。
    于是,晴天日宴、雪霁初晴,陆以蘅站在了魏国公府前。
    斑驳朱漆的大门紧闭着,封条被粗暴的撕去了一半儿,破碎的纸张在风中飘零,陆以蘅伸手揭去却有那么一瞬间不敢触碰推开这扇大门。
    有些畏惧,有些心虚,有些重负。
    头顶的匾额留着退了色的金渍,她踌躇半晌终于深深吸了口气。
    嘎吱。
    如同打开了尘封光影和回忆的大门。
    园中无人打理早已荒芜,昨夜的大雪覆盖了花草枯枝和园中小径,日耀下渐渐融雪成冰,屋檐挂着小小的水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长廊花藤上。
    眼里映过的一切都在茫雪下突然生长鲜活起来,你记得所有一切,欢声笑语、嬉笑怒骂,她扭过头刻意回避着那座孤亭,母亲就是倒在那儿爬不起身,凛凛深夜,她将她们送回了房中然后提着剑去血债血偿。
    她的眼底里没有了更多悲痛,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苍凉和无可奈何,蓦然,陆以蘅的脚步停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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