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更狼狈更可怜、生活更糟糕更失败的人了。
    所以第一个来上班的菲利克斯汉森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克莱尔像个疯子一样,抱着装有呕吐物的垃圾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剧烈喘气的样子像极了发狂的蒸汽火车烟囱。她对面的墙上还有三明治里夹着的蛋黄酱留下的痕迹,散开了的三明治无辜地躺在墙角。
    “怎么了怎么了”菲利克斯把手提包扔在地上,跑到她身旁,“到底怎么了你别光顾着哭啊,克莱尔你说句话啊”
    “我呃,”克莱尔抽噎着说,她的脸哭到红得不像话,“帮帮我呃我停不下来我,呃,我不想哭了帮我快让我停下来”
    菲利克斯站起身来,抽出魔杖指向克莱尔,她只觉得一股凉意席卷全身,她终于不再剧烈地抽噎了。
    菲利克斯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空玻璃杯,递给克莱尔“对着里面呼气吸气跟着我来,呼吸”
    几个深呼吸过后,克莱尔能正常说话了,脸上泛红的地方也开始慢慢消退。“没什么大事。”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我只是好像所有的不如意一下子全都涌出来了。我情绪失控了。”
    菲利克斯成为了克莱尔这次情绪失控的唯一一个见证人,以至于他跟别人讲起来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克莱尔真的会抱着垃圾桶坐在地上哭到停不下来。
    查房结束后,克莱尔在科室会议中第一个举手发言。“我认为应该试着找到黑魔法的解咒。”她大声说道,“这次事故的伤者都是麻瓜,如果不找到解咒,只根据燃烧咒带来的魔咒灼伤来治疗的话,他们终生都需要使用白鲜来维持患处保持正常的皮肤。”
    “她今早在那里哭,哭得像个傻子一样。”菲利克斯凑到克里斯蒂娜身旁小声说道,他伸手指了指克莱尔的办公桌,“就坐在那里,靠着那张桌子。哭得整张脸又红又肿,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气都喘不匀了,我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抽得背过气去”
    “怎么可能”克里斯蒂娜瞥了他一眼,“说谎话也说点像样的啊。克莱尔哭我觉得你坐在那里哭倒是更有可能一些。”
    “你不信”菲利克斯质问道。
    “你不相信什么,汉森治疗师”克莱尔突然问道,“我刚才提出的解咒思路有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
    “思路清晰,但是可操作性几乎为零。”克里斯蒂娜说道,“我们针对黑魔法的治疗一向以稳定伤势、阻止扩散为主。治愈从来就不是我们的目标。这种自己研究出来的黑魔法,我们不可能找到解咒的。”
    “但是他们是麻瓜”克莱尔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如果找不到解咒,他们的生活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没有办法把白鲜带过安检,他们不能坐飞机,不能坐渡轮,这辈子都被困在大不列颠岛上他们没有办法找到伴侣,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被巫师伤到了,我每天洒在身上的是魔药这种鬼话”
    “试一试吧,坎宁安,我给你这个机会。”皮尔斯阿斯克勒打断了她,“我早就觉得魔咒伤害科应该试着做出突破了。我给你五天的时间来找到解咒,坎宁安,超过这个时间,我们就按照魔咒烧伤来治疗,然后安排他们出院。”
    “五天”克莱尔重复了一遍,“那我现在就要请假。我要去事发地点看看,找一找咒语留下的痕迹。”
    “去吧,你这个机灵的小斯莱特林。”阿斯克勒挥了挥手,克莱尔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溜烟冲出去了。
    戴维还在沉睡,他经历了人生中最惨烈的一次攻击,体力几乎全部用来和剧痛对抗,现在精疲力尽。克莱尔给他留下张纸条,压在水杯底下,离开了圣芒戈。
    她先去了翻倒巷,买了一块蓝血双头蛇的蛇蜕或者说是抢来的,因为老板要价四百金加隆,她只扔下了五个加隆,击晕老板后逃之夭夭,还顺手拿走了一株放在旁边柜子里的风干毛地黄。
    接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没有直接幻影移形到戴维家门口是一个十分明智的举措。她现在站在离戴维家一百码远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以他家门口为中心,半径至少四五十码内的建筑物都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焦黑的痕迹遍布整个墙壁。几个麻瓜记者正站在警戒线旁边做着现场直播,克莱尔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旁经过,跨过警戒线走到了事发中心。她挥了挥魔杖,布下了一个大范围的咒语。现在无论她在门口做什么,那些麻瓜全都看不见了。
    她很轻易就找到了戴维所说的那个信封。它散落在门口的灌木丛里,魔法部的蠢货果然没有发现这个核心物证。信封没有署名,里面也没有羊皮纸,克莱尔刚用魔杖挑起它就感受到了浓重的黑魔法迹象。
    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她咬紧牙关把左手伸进了信封里面她感觉自己把手伸进了火炉,灼热的火苗正无情地舔舐着她的手掌。她飞快地把手抽出来,一切果然如她所料,残留在信封内的黑魔法烟雾附着在她的手上,手心和手背上的皮肤正在飞速地溃烂,血肉、骨骼暴露在视野里。
    她额头冷汗密布,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她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左手,念动咒语,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白鲜洒在伤口上,一阵白烟冒起,伤势暂时稳定了下来。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因为所有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之内,甚至可以说完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无论是作为治疗师还是作为女友,她都不忍心也不能把戴维当做自己的试验品,那么用自己做实验显然是最佳的选择,她需要清楚地感受到咒语的作用方式,才能更有针对性地解除咒语。想解开缠在一起的绳子,就要摸清每一个难解之处的绳索的走向。
    克莱尔坐在台阶上缓了缓神,从口袋里取出刚刚在翻倒巷买来的蛇蜕与毛地黄。蛇是奸狞诡诈的恶毒动物,毛地黄是在谎言与欺瞒之地生长出来的植物,是狡猾的狐狸做恶事时遮羞的手套,用厉火焚烧,祭典真相女神,便可得知尘封的真相,揪出作祟的歹人。
    这是她从一本没有署名的手写黑魔法笔记上看到的。厉火在燃起的那一刻就将蛇蜕与毛地黄烧成灰烬,克莱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厉火,生怕错过什么。
    与平常不同的是,这次的厉火在烧毁蛇蜕和毛地黄后慢慢减弱了燃烧的势头,过了一小会儿,地上便只剩下一小簇火苗了。紧接着,焰心散发出一股红色的雾气,它疾速扩散开来,很快就将戴维门前的整个小院笼罩在内。克莱尔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混杂着蛇蜕带来的恶臭气息。
    红色烟雾飘浮、扩散,组成了一个人形。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克莱尔隐隐觉得他有些面熟,但是她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幻影移形从围墙外进入了院子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信封。克莱尔屏住呼吸,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仔细观察着他的样貌和每一个举动他把信封放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狞笑,然后砰的一声消失在了空气里。
    烟雾迅速聚拢,变成一条细线,钻进了厉火的火苗里。克莱尔剧烈地咳嗽着,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但是她现在开心极了。她找到了凶手。而且,如果记录了这个方法的笔记完全正确的话她走向那一小簇火苗果然,蛇蜕和毛地黄燃烧后的灰烬正在火苗里移动,慢慢地,一个灰烬组成的名字出现了约翰汉金肯。
    克莱尔满意极了,她念动厉火的解咒,跃动的火苗瞬间消失,她旋转脚跟,幻影移形离开了这里。
    对巫师来讲,找到一个没有躲藏起来的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克莱尔这样精明的巫师来说,找到约翰汉金肯简直易如反掌。她当天晚上就在破釜酒吧里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吧台旁喝着苏格兰威士忌的约翰汉金肯。
    把身上的衣服变成一条露胸露背的紧身连衣裙,又给自己施了一个简单的面部变形咒语后,克莱尔走到了约翰汉金肯身旁。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先生”她做作地笑着问道。
    约翰汉金肯转头打量了她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和这位先生一样,苏格兰威士忌,谢谢。”她挥挥手招来了酒保,话音落后还冲汉金肯眨眼笑了笑。
    平心而论,约翰汉金肯是一个英俊的男性。他看起来比她年龄大一些,微卷的金色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微抿,随着喝酒的动作喉结上下浮动,看起来性感极了。一旁的皮包上有一个小小的德姆斯特朗的标志,他看起来十分以他的学校为傲。
    “先生,我们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克莱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侧身用手支着脑袋,认真地看向汉金肯。
    约翰汉金肯扭头看了看她。“还真是。”
    “克莱克莱蒙斯坎贝尔,先生,叫我克莉就好。”她甜甜地笑着,主动介绍着自己。
    “约翰汉金肯。”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时候是克莱尔主动寻找话题,冷场太久的话汉金肯也会主动开口。喝下一杯威士忌后克莱尔便换成了苦啤,她必须要自己保持清醒,毕竟没有醉鬼能在杀人后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打了一个响指,想要叫酒保过来结账。约翰抢在她之前把一个金加隆扔在酒杯里“我请客,克莉。”
    “那我真想再多喝几杯,但是我想我再喝下去就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她装出一副口齿不清的样子,眯起眼睛冲他勾了勾手指,将胸前那少得可怜的布料又往下拉了拉,“赏个面子,约翰,要跟我一起走吗”
    约翰站起身来,搂着她的腰走出破釜酒吧的大门。
    “我看你早就忘了你自己的名字,”他低头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不是叫克莱尔坎宁安吗,克莉”
    克莱尔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她想挣脱开他的束缚,但是约翰汉金肯更加用力地搂住她,她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魔杖正抵在自己腰上。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悄悄说着情话的恋人,没有人知道实际上他们都在盘算着怎样杀死对方。
    “别挣扎了,你的魔杖在我手里。”约翰汉金肯十分得意地从口袋里抽出另一根魔杖,兴致盎然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猎物。克莱尔认出了他手上拿着的是自己的魔杖,只好放弃了挣扎。
    “你不是说我们的眼睛一模一样吗,克莱尔”约翰怪笑着问道,在一旁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瘆人。
    “当然一样。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是吗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个姓氏很怪异吗汉金肯,hagncun你这个蠢货,就没有仔细读一读这个姓氏吗”
    克莱尔愤怒地瞪着他,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调换一下字母的顺序,傻女孩。cunngha,hagncun你要叫我一声叔叔呢,克莱尔。快把你那小得可怜的胸收起来,别再试着勾引我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约翰汉金肯,或许也可以叫做约翰坎宁安,他用力捏了捏克莱尔的脸,像是想要感受这个泥巴种生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质感。
    “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吧,你的败类父亲罗伯特坎宁安娶了那个肮脏低贱的泥巴种后,你的祖母就怀上了我。我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孩子,我承载着坎宁安家族最后一支纯净的血脉。”
    现在这个局面是克莱尔无论如何都没能料到的。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安安静静地听他讲着。
    “坎宁安家族虽然比不上布莱克、马尔福那样名声显赫,但是至少也得保持血统的纯净。我那个混账哥哥背叛了家族,传承纯净血统这个重担总得有人来承担。我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祖父母,为了让我活下来,他们在我出生时就给了我这个崭新的姓氏,把我送到千里之外的德姆斯特朗读书等主人回来了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会投靠他,替我的父母继续为他效忠我等着主人重新赐予我坎宁安这个姓氏,那将是无上的光荣”
    “我那食死徒祖父母把你送出英国不就是害怕你会死在战争中吗你现在还打算当个食死徒可真是不孝。”克莱尔讥讽道,“做我爸爸的替代品感觉怎么样,叔叔还说要传承什么狗屁的纯净血统,你倒是全都继承下来了,像你的父母一样继续当个走狗,继续跪着亲吻杀人魔的袍角。这事我可做不出来,我分得清正义与邪恶。哦,对了,你再生出来个纯血小孩,好高贵啊,他一定天生就会魔法,眼泪都是七彩的”
    约翰抬起手臂,扇了她一个耳光。“轮不到你这个贱种来嘲讽我。我真是心善,我想毕竟我们是一家人,那就让我这个做叔叔的来做点好事,处理掉你那个麻瓜男友,至少别再继续玷污巫师的血液”
    克莱尔的嘴角裂开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口腔里正在流血。她用力地往他脸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约翰又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别急着找死,克莱尔,”约翰换了一个姿势,他用魔杖抵住她的下巴,“我还在思考要怎么杀死你这个不听话的侄女让我再想一想。给你一个和你那小男友一样的魔咒怎么样对了,他现在死了吗”
    “托你的福,我男朋友正在圣芒戈里舒舒服服地躺着呢。”克莱尔嗤笑一声,“没有本事就别玩黑魔法,小心引火烧身,最后死在自己手里。”
    “多谢指导。那就用最传统的那种杀戮咒怎么样”
    “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我觉得还不错。”她冷静地评价道,“只是我们隔了这么多年才第一次见面,不多聊一会吗”
    “再聊一会儿当然可以,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喝下那杯被你下了毒的酒。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的小动作你想继续拖延时间,等着我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你做梦,克莱尔,就凭你还想对付我”约翰汉金肯面目狰狞地笑了起来。看到克莱尔惊恐地瞪圆了双眼,全身上下开始发抖,他提前扬起了胜利的笑容“阿瓦达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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