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怠人。见张少英久久无动作,林梦怡侧头轻声说道“你快些我手都酸了。”张少英哦了一声,这才上前将腰带儿系紧。这点他倒不陌生,小香便做了件细抹胸儿,张少英经常替她系。只是样式却没这件那般精细,也没那漂亮的牡丹刺绣。
    两人整理好衣服,出得屋来。张少英说道“我们得快些走,倘若被他们发现,可就迟了。”却听林梦怡淡然说道“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的。”张少英见林梦怡面有忧伤之色,不解道“找不到”林梦怡道“国公府是极重门面之府,我这番为人所掳已过当日,即便是他们不嫌弃,他父亲也觉不会答应。我们林家虽有房州首富之称,但他堂堂国公府第却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我爹爹知我为人所掳,定然遭柴家嫌弃。爹爹也是个重门面之人,此次出来他本要护院随我前去,可我心有私心死活不肯,此番又坏了他攀高枝之念,爹爹绝不会绕过我。”张少英道“这岂不是好”林梦怡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也罢了”说罢,林梦怡向张少英盈盈一揖,说道“张郎,今后我便跟在你身旁了,但愿你能疼惜我,不嫌我累赘。”张少英大惊,不知如何还礼,说道“我自然会疼惜你我们竟然不分彼此,又何必这多的礼节。”林梦怡听罢,心中一热,已是泪儿直流。张少英知她下定决心跟随自己,却要与母亲分离心中难舍。忙为林梦怡擦干泪儿,哄道“你别担心去了武林盟,我便求柳大侠将她们接来。”林梦怡答应一声,俯身靠在他胸前,身子不住颤抖。张少英满怀尽是幽香,身子炙热,颇觉不惯,半响才将林梦怡推开,说道“无论他们来不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可别人还没走,那成万里又回来了。”林梦怡点点头,那咱们准备些值钱的东西。张少英道“那好办你等着我”说罢,奔进屋内翻箱倒柜,倒是翻出不少金银器具,金银却是分文未见。
    无奈,张少英自妆台的妆奁里挑了些女子手镯,玉簪之类的易带物品踹在怀中。张少英出屋时将那件羊毛披风也拿了出来。自门角瞧了瞧那屋角的银丝,张少英忍住心中的好奇,终是没敢去碰。却见林梦怡跪拜于地,祈告道“女儿不孝行此不堪之事,但愿母亲能体谅女儿。”说罢,拜了九拜。张少英上前将林梦怡扶起,说道“我们走吧”林梦怡见张少英拿着披风,心头一暖,点头答应。见张少英并未准备包裹,不解道“你不收拾东西麽”张少英道“他这屋子里好东西不少钱却是一两没有,到是挑了不少女子饰物。”说罢取出个镯子来,颜色翠青,是个玉镯儿。林梦怡道“这些都是不菲之物,难下当头,也只能如此了。”张少英自怀中摸出那锭林梦怡施舍的锭银,笑道“还好你早有准备做些盘缠我存着,否则可大大不妙了。”林梦怡想起两日来的事端,不禁也咯咯笑起来。嗔道“你休取笑我”张少英得见她那媚态,甚感迷人,大笑道“哪敢呀”説时,将披风披在林梦怡身上。林梦怡见他这般亲昵,不由心神一荡。本自暗暗担心,现在倒是稍稍安心了。想起自己做的这些主张,当真恍然如梦。
    突想起一事,林梦怡疑道“那机关真的关了吗”张少英笑道“没关又如何,大不了咱们死一起便了。”林梦怡倍感心热,此时虽对张少英没太多情意,但心中却也甚为欣慰。两人牵手缓步走出了屋子十数丈,同呼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眼,甚觉温馨。两人一路细说,心中那份不适渐渐化去。张少英更是毫不隐瞒,将自己平生乞讨之事及密地一事尽数解说,甚觉畅快。林梦怡心境大开,对密地之中的奇景更是颇为神往。她虽自小不愁吃穿,但自懂事后爹爹严厉,斥责多余爱,是以心中隐忍,叛逆之心却越来越烈。她竟私做主张委身与张少英,以她这样的名门大家闺秀,那自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两人惺惺相惜,甚觉投机。提起小香之死,张少英忍不住心中疑问,问道“林小姐香儿她们究竟得的甚麽病”林梦怡脸色一变,嗔道“还叫我小姐,你不想娶我麽”张少英一呆,心中小香的结仍未解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林梦怡陡然心中一酸,热泪儿不住。张少英急了,忙去为她擦拭,说道“我自然会娶你的可我们要在这里拜天地麽”
    林梦怡瞧着张少英,深情无限,说道“我不会迫你竟然已随了你。便是你不要我,我也无怨无悔。”张少英惊道“我怎会不要你只是我自己都不知我们这般究竟对是不对,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林梦怡道“如今只要你不弃我,我也别无所求,可你还叫我小姐麽”那可人的模样儿,张少英瞧在眼里,心中一阵恍惚。说道“那我叫你梦怡好麽”林梦怡摇头,喃喃道“我命苦也许是这名字取得不好,似乎一切都是梦。我有个小名儿,叫妍妍。”张少英道“那我以后便叫你妍妍了,不过你可也别叫我张郎,我听着直起疙瘩。你说这有个名字不够,还取个小名儿。男女在一起又有这娘子夫人的,可教人费劲了,难道叫名字不好吗”林梦怡嫣然一笑,说道“世俗如此我们又能如何不让我叫你张郎,那我叫你甚麽虽然我比你小一岁,可让我叫你少英哥,我可叫不出口。”张少英神色一暗,说道“自然是叫我名字好了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麽”
    林梦怡歉然说道“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张少英勉强一笑,说道“伤心又怎样改变不了甚麽我都已经习惯了”林梦怡道“虽是如此,却也足见你深情重义,我也不枉与你一场。”张少英叹道“说来说去,便是我没本事。这时若是成万里再回来,我都不知如何护你周全。”林梦怡停下身来,深情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勿需太过自责。只需你有手有脚,何愁难以立足。”张少英默念数遍,肯定说道“对正是如此哎呀我忘了一件事了”林梦怡问道“何事”张少英道“我们这麽大摇大摆的出去,若是那些人仍在寻你,咱们这麽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林梦怡接道“嗯如今我家中定然不知我究竟在何处,柴济元不见我,定不会这般轻易放弃。”张少英道“得想个法子,不然我们连房县都出不去。”林梦怡道“我们可找个寻常人家买上两件农家衣服,我再伴做男子,便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张少英见她出口成章,似乎早已想到此节,惊道“你早想到了麽怎的不说”林梦怡道“你又没问”张少英问道“那你是如何想到的”林梦怡侧身,婉然一笑,笑道“我不告诉你”
    张少英一呆,林梦怡这般娇弱调嘻之态,含蓄之中更是抚媚。但觉身子火热,伸手向林梦怡脸蛋儿摸去。林梦怡身子大颤,垂首默默任由张少英爱抚。张少英瞧着林梦怡脸蛋儿泛红,一张小嘴儿冒着雾气儿,两片儿薄唇儿隐隐含光,恍惚间便伸嘴向林梦怡凑过去。林梦怡身子大颤,她此时一心随张少英,心到浓处,已不在乎这般有越礼节。尤其爱郎有意自己,少女心中也隐隐欢喜。
    张少英这一凑上去,林梦怡身子一酥,心中惶恐。这般为人亲吻,俱是情犊初开。张少英情之所动,右手便向林梦怡胸前摸去。林梦怡但觉身子一软,惊叫一声,本能的向后撤去,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张少英本是不知礼俗之人,心中触动,却并不觉尴尬。上前拉住林梦怡的柔荑,轻声说道“我们走吧”林梦怡轻应一声,心中极是羞愧,又甚期待。
    两人一路下山,这才发觉深处深山之中。徒步近个把时辰,终于在山脚下见到一处农户。却是一家猎户,家中两位兄长已出外寻猎未归。剩下公婆俩,一个长兄正妻孙氏和一个三岁大的男童。二人到访说明来意后,又拿出银子。孙家人见罢,顿即答应,找出两件兄长所穿的常服出来。张少英那锭银子可有十两,这户寻常人家自然找不开零头。张少英但见孙家人房屋残破不堪,心中一动便将银子送了出去,心中却是一啰嗦。然是孙家人淳朴,却是如何也不肯接。张少英无奈解说半天,孙家人这才接了下来。两人并未即刻更衣,拿到衣服便离开。孙家人但见二人一身富贵着装,只当二人是外出私奔的爱侣,并未挽留。却拿出了些干粮,为二人备上,甚为热情。张少英情动之下,又拿出个镯子送于了孙氏。
    两人自密林中换上粗布衣裳,俨然便是两个乡下小伙子。林梦怡肌肤娇嫩,面上虽有男子穿着,却仍难掩媚色。张少英本想抹些黑泥,却又于心不忍。林梦怡焉然一笑,自怀中摸出个精致的圆盒儿,抹了些水粉,肤色顿即蜡黄,俨然便是一般男子。张少英瞪大了眼睛,拿过圆盒儿,左瞧瞧右闻闻。只觉无色无味,颜色灰黄。不解道“这水粉这麽难看,你带在身上作甚麽”林梦怡道“这只是泡脚用的湿粉,是昨日在寺庙里买的。”张少英问道“用这泡脚会怎样”林梦怡道“还能怎样我出门路途长远,不免脚下生疼,用这湿粉泡脚可疏通筋络,减少疼痛。”张少英惊道“多走点路还要泡脚疏通你们富人家可真够快活的。”见林梦怡不语,张少英忙问道“啊是我说错话了”林梦怡道“我已随你浪迹天涯,早不是富家女了。”张少英笑道“哈哈。。正是”
    傍晚,两人行至一处大镇上,不由暗暗心惊,暗叫好险。这镇子前后皆有衙役官卡。旁处的悬赏磅上仍贴着林梦怡,成万里二人的画像。镇子前后进出均有衙役细查,甚为严密。边上站有十余厢军官兵,一见可疑之人,顿即拉开,陆续已有十余人被拉过一旁盘查。林梦怡眼瞧牌坊,已知身处何处。人群排队待检时,便暗暗说给张少英听。原来这里叫江里镇,已是房县的边界了。两人若是顺着官道骑马前行,不出十数日便可至武林盟。眼见盘查的严,张少英暗暗劝道“妍妍,我们可放轻松些,只说是去京兆府投亲戚好了。”林梦怡眼珠儿一动,双目生光,细声说道“我们若説前去武林盟投亲戚,是否作用会更大些”张少英一呆,说道“也好武林盟的名头大的很,想来他们也绝不敢为难。”
    待到二人盘查时,两人依计说出。果不其然,那衙役顿神色谦和,询问前去投靠何人。张少英自武林盟中只认识柳天波一人,心中索然,躬身说道“我们只知他姓柳,我父母病中之时,曾得他舍银相救。并许言若我兄弟二人有何困难,可前去找他。如今我父母皆去,我等且无生计,但想去寻个出路。”那衙役心中一惊,显是有所震撼。顿问道“那人生的怎生模样”张少英道“身子魁梧,手里拿着一柄白布包着的长剑。”衙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顿笑道哈哈武林盟侠客之地,卧虎藏龙,可不是那麽好去的。但愿二位兄弟能够谋得出路,你们这就走吧”张少英连声道谢,两人正欲进镇。那衙役突叫道“等等。”二人吓了一跳,张少英不解道官爷还有甚麽询问的”衙役盯着林梦怡细看一番,叹道“这位兄弟脸色这般难看,难道生病了不成来来来,这些盘缠,你们拿去请个大夫瞧瞧罢”说时衙役自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铜钱塞在张少英手中。张少英不知何意,瞧向林梦怡。但见林梦怡眼皮儿微眨,显是示意无事。
    张少英连忙接了下来,连连道谢,卑躬屈膝之态倒将林梦怡瞧得甚是诧异。张少英心中把衙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却听林梦怡压低声音,长揖说道“多谢官爷宽待,他日若有出路,决不忘大恩。小民斗胆,敢问官爷名讳。。”
    衙役听罢,顿眉笑颜开。说道“小小施薄,岂成大恩。在下房县西尉严正是也,你们这便走吧差务繁忙,可不敢多耽搁了。”两人这才进得镇里。张少英心中疑惑,两人转到墙角。张少英不解道“他给我银子做甚麽”林梦怡瞧着张少英娇笑道“你说谎都这麽出口成章,这法儿你到练得挺纯熟的。咯咯。。”张少英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他送我这些碎银子又作甚麽”林梦怡道“你说你前去投靠柳大侠他已是心中疑惑,又听你说他是使剑的,心中却已信了五分。他给你银子,还不是贪念所致。武林盟虽附庸于朝廷,却能辖官家五品官员以下的生杀大权。若你在武林盟能混得一席之地,他便可借你这份情抬高自己身份,于他升官自是有利无害。何况当今天下武林盟一统江湖,官僚之中自然不乏攀沿附壁,舍钱保命之人。”张少英心中气愤,哼声说道“我若是真能闯得一席之地,首先便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林梦怡不解道“为甚麽”张少英伸出手,说道“这些碎银子少说也得五两有余,定是搜刮来的。尤其是我们今日这般低声下气,受人辱没,更是该打。”
    林梦怡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咯咯那严正极其势力,这番押错了宝,他若是知你如此恨他,一定后悔死了。”张少英问道“你认识他麽”林梦怡道“在我家中宾宴时见过几次,只不过他们都在旁厅中歇息,上不得场面。”张少英道“那他就未想过会押错宝”林梦怡道“你没见他与你说话时另几位衙差一脸羡慕麽即便你是假的,他这番做作却也能使他较同伴们高上一招。”张少英极少经历这些,并不甚懂。喃喃叹道“妍妍,你知道可真多你说的好多东西,都是我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的。”林梦怡道“咱们身份不同,自然所见不同。我们先打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张少英点头笑道“好呀正好用这些银子去住店。”两人转出屋角,张少英身子倏的一震,只见屋角蹲着两个五六岁大,身形瘦弱的小乞丐。两对小眼直瞪瞪的盯着二人,眼神茫然无助。一身破堪不已的脏衣服,两张小脸儿漆黑,手里拿着个破陶碗。碗中粥桨儿早已冻干,显是多日未洗了,张少英陡然心中一痛。林梦怡也是心中一颤,平日这麽小的乞丐倒是少见。尤其是那双无助的双目,四目相投时,林梦怡陡觉心酸,不禁甚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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