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深浅。”
    叶红拂松了口气,神情明显释然了许多。
    她笑了笑,语气之中却满是苦涩,道“这些年,我本以为,他只比我高一线可后来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破境,他总是比我高一线其实这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宁奕心领神会。
    他能明白这种感觉洛长生是一个风轻云淡的人,是一个不张扬不外露的人,所以无论他高出对手多少,展现出来的,一定是轻描淡写的那么一线。
    我有一柄万钧锤,却只出压死稻草的最后一丝力。
    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也是最聪明的做法。
    “宁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红拂站在宁奕身旁,她犹豫了很久,道“我没有去参加后山的葬礼因为全天下人都说他死了。现在我只想问你,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吗”
    宁奕怔了怔。
    他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叶红拂会如此在乎细雪,了解蜀山,以他对徐藏的了解,多半是在某个不合时宜的地点,发生了某件不合时宜的事情。
    就像是那位在藏剑山闭关破境之时,仍然对徐藏念念不忘的白鹿洞水月。
    一见徐藏误终生。
    宁奕无声的嘀咕了一句,他有些无奈如果不出意外,那时候的叶红拂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年轻时候的徐藏就那么帅那么潇洒那么老少通杀吗
    他摸了摸鼻子,回想自己跟那个男人相处时候的场景。
    虽然行走在刀剑之中,狼狈地逃亡,但时时刻刻都觉得安慰。
    那个男人,绝不会迟到,更不会缺席。
    他总是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到来。
    他总是能像一座山一样,立在你的面前。
    世上有许多规矩,可一条也束缚不住他,一人一剑在,便让人觉得太平,心安。
    也是。
    念及至此,宁奕自嘲地笑了笑。
    这样的一个人,孤独漂泊而又安稳可靠怎会让人不刻骨铭心
    别说叶红拂了,连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恍惚。
    凉亭里,叶红拂动用了自己的全部神念,放在宁奕的身上。
    她想从黑袍年轻人的眼中看到一丝深藏的犹豫。
    只要一丝。
    或许徐藏还活着呢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宁奕一定是知晓真相的那个人。
    叶红拂屏住呼吸。
    然而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那一幕。
    宁奕的眼神里一片黯然。
    只是摇了摇头。
    “死了。”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死在紫山聂红绫的墓碑前。
    死在大隋那一年忽如其来的大雪下。
    就此长眠。
    叶红拂闭上双眼,摇了摇头,过了许久。
    她沙哑笑道“如此也罢,如此也罢”
    “原来再惊艳的人,到头来,都不过是天下一颗命星,地上三尺厚雪。”
    星辰闪烁。
    风雷摇曳。
    蜀山的藏经阁大殿,风声穿过,掀动千手的衣袍,这位修为距离涅槃只差临门一脚的蜀山小山主,处在最重要的闭关时刻她每日静坐在那副观想图前。
    修行。
    涅槃的道火随时可能点燃但她却久久没有迈出那一步。
    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因为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涅槃的生死,无人可以知晓,再惊艳的天才,也有可能死在这一道门槛上,一场道火烧去,整个人化为虚无的灰烬。
    她需要活着做一件事情。
    千手走出藏经阁,看着穹顶闪烁的星辰。
    她徒步走过风雷山,看到盘坐在院落里呼吸均匀的小不点谷小雨,神念铺开,除了后山整座蜀山都被她的神念所笼罩。
    她能够清楚地听到风吹,草动,蛙鸣,虫飞。
    万事万物,都在掌控之中。
    她神情平静,一路前行,衣袍化为丝丝缕缕的虚无光线。
    霜寒已至。
    小霜山上百草折。
    她最终来到了一面枯萎的石壁之前,因为死气太重,这里的草叶都凋零谢去一口石棺静静立在这里。
    千手眼神里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她静静看着这口石棺,指尖触碰。
    光线丝丝缕缕游走,绽放。
    紫山山主亲手布下的禁制,在馆面迸发,一层又一层的霜雪凝聚而出。
    千手的指尖都染上了霜寒。
    她置若罔闻。
    身披黑白大氅的女人,隔着厚厚的石棺,与里面长眠的那个人对视。
    棺木很厚。
    但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师弟的神情。
    大隋天下最惊艳的剑修,嘴角还带着嘲讽和调侃的笑容。
    他的死,就像是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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