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给他赐名“沉渊”。
    心静如水,坠沉深渊。
    他变得安静,变得稳重,变得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位性格温和儒雅的“君子”裴旻允许他出府,允许他行走历练,而他也逐渐忘记了“狂血”的存在。
    直到一次意外,他在生死危机之时,爆发了这股力量狂血爆发之时,他回溯到了记忆深处的模糊地带,看到了自己被捡回将军府前的那段岁月。
    猩红的火光。
    呜咽,求救。
    他杀了许多人。
    裴旻对于他的身世,一直缄口不提,但“狂血”爆发之时,收敛不够,便会下极重的杀手,当沉渊君从爆血之中醒来,他看见了之前把自己逼入险境的那些对手已经化为一缕又一缕猩红的血雾,飘掠游荡在荒野之中。
    他的至亲应该也是这样死的。
    而罪魁祸首正是没有学会“收敛”的自己。
    从那天起,沉渊君的身上便带着一股沉默的肃杀,他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动过手,时时刻刻以压抑“狂血”为自己最大的修行。
    他拒绝血脉带来的馈赠,却始终无法走出曾经的阴影。
    他变得沉默寡言。
    很少再笑。
    直到成年的那一天。
    裴旻送给他那把飞剑。
    “有些事情我们生来无法选择。”
    猜到了沉渊君为何变化至此的裴旻,对他如是说道。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有人纠结于过往的错误之中再也没有站起来,于是越来越大的悔恨将他淹没。”
    裴旻没有提到过去的事情。
    也没有轻飘飘的让他放下。
    那把飞剑由裴旻亲自递交,他双手接过的时候,听到的话是。
    “沉渊太多的壁垒,把人围住,会看不见外面的光明。”
    那把剑,叫“破壁垒”。
    从那一天起。
    北境的那缕火苗在一个少年心中生根发芽,被困在樊笼里的少年,周身是淹没一切的黑暗和孤独,但接过飞剑,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头顶一片狭小却圆满的光明。
    破壁垒。
    将军府有了新的“师弟”。
    他有了好几位“亲人”。
    不苟言笑的“沉渊君”,脸上不再是冰山一片,他有了需要自己去照顾的人,也学会了如何去“爱人”。
    走马观灯一般的画面。
    大雨,举剑,拎灯笼,庆生宴,黑暗,光明,襁褓,啼哭,鲜血。
    送剑,拔刀,冷嘲热讽,流言蜚语。
    他的前面小半段人生,历尽了太多的起起伏伏,裴旻教会他如何好好活着的老师而将军府破灭之后,他便只剩下自己为伴。
    他知道自己的隐忍为了什么。
    他宁愿背负滔天的骂名,丫头的质疑,师弟们的唾骂也不愿意看到裴旻的北境落入皇城那些贵族的手中。
    至少在自己手里,他能好好替裴旻看着这座长城。
    手掌掌心与长刀发出清亮的交织声音。
    “锵”的缓慢声音。
    沉渊君轻声道“裴旻以前对我说过,他有一个遗憾当初斩杀妖族涅槃,没有顺便平掉这座山。”
    刀罡蔓延,狂风龙卷在山顶肆虐。
    “荒唐”
    金翅大鹏族的大长老白长灯,盯着缓慢抽刀的男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感受到了这个人类身上气息的变化。
    他的瞳孔变得一片金灿,双袖抬起,十根手指指尖燃烧涅槃道火,凛冽的杀意撕破虚空,从袖袍之中满灌而出。
    凤鸣山顶,磅礴的杀念席卷而来
    沉渊君面无表情,瞬间将长刀横在面前,刀罡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碎声响,数千道数万道的金色杀意,在他面前的三丈范围外炸开,如一蓬金色的瀑布烟火。
    下一刹那。
    白长灯的身形已然穿梭虚空,抵达了沉渊君的面前。
    他一拳砸在刀面之上,那柄看似极其坚固的刀身,不知由何材质打磨,竟然有绵软柔韧之劲,在这一拳之下,非但没有破碎,反而刀身上溅起寸寸涟漪。
    沉渊君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在破境之时,“一刀”斩杀了北妖域白海妖圣,而此刻这位金翅大鹏族的妖圣,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要比白海妖圣强大许多。
    沉渊君肩头悬浮的飞剑如万千海水一般,在两人之间汇聚倒转,无数剑器撞击在白长灯的体魄之上,这位东妖域大长老的面色惨白如纸,袖袍之间不断发出金铁碰撞之音。
    煌煌龙卷,金灿赤焰。
    凤鸣山外,传来铁骑轰杀之音。
    璀璨的火光,在沉渊君瞳孔之中燃起。
    狂血沸腾,再也不需要压抑。
    “今日,我替裴旻,踏破凤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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