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那尊巨大酒壶,在与浮图妖圣一战之后,他并没有急着收敛这尊法器,而是仍然保持着这副巨大化的姿态,而且不断汲取周遭的星辉,黑白色的浊气在酒壶虎口流淌,其内洞天拧转如瀑布。
    苏幕遮望向那金色雷海,神情感慨,“宁奕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家伙。”
    酒泉子望向苏幕遮,他轻声笑道“是啊他很不错,在我那个时代,是没有这样敢与天道争辉的年轻人的。”
    “修行一路,没有止境,但寿命会走到尽头。”酒泉子轻声呢喃道“大家修行都是为了不朽,但像我这样的平庸之辈,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我要走的是一条逆天的路,哪里能够处处顺着天意而行走到最后,终究失败,连一线希望都看不见。”
    苏幕遮神情古怪,看着书院的这位老祖宗。
    平庸之辈
    酒泉子前辈说自己是平庸之辈那么这世上,还有谁配得上“惊艳”
    “他的师兄是徐藏吧”酒泉子忽然有些恍惚,他虽长眠红拂河,但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那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剑修,一度引起了这位老祖宗的注意。
    酒泉子喃喃道“一脉相承,难怪如此徐藏是一个很惊艳的年轻人,可惜死的太早。”
    苏幕遮嘴唇动了动。
    这位老祖宗,在天都政变之时,恰好陷入了深眠之期,所以并不知道徐藏在蜀山阖目之后,又重新醒来,而且刺出了惊
    艳天下的那一剑。
    “陛下做了很多错事,他错杀了很多惊艳的晚辈。”酒泉子望向苏幕遮,看到后者惊愕的神情之后,笑着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陛下年轻的时候,强的有些离谱,而他在巅峰时期又处得太久,见过陛下的人,最终都无一例外的,走不长远。”
    苏幕遮有些恍然。
    她明白酒泉子的意思了。
    “很久之前,陛下来过一次红拂河,与我聊过徐藏。”酒泉子轻声道“陛下说他很欣赏徐藏,很希望能够看到这位剑修功成圆满的样子所以天都给了徐藏很多照拂,而陛下却未在公众场合表露出这些意味,他认为徐藏是一个可塑之才,是一个值得大隋花费时间精力去培养的人物。”
    “而这样的一个人,需要天都为他造化,敌手,造化,道侣,或者仇恨”说到这里的时候,酒泉子望向苏幕遮,他的面容虽然“年轻”,并不苍老,但眼里却像是一片活了千年的大海,什么情绪都有。
    苏幕遮的神情有些困惑。
    紧接着她的嘴唇有些干枯。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像陛下那样,自身成就无敌的境界,然后手握大隋所有的权力,那么他一定会很孤独。”酒泉子低垂眉眼,笑道“渴望对手,也渴望失败。所以在那件事情之后,他亲手塑造了一个环境,来让徐藏成长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陛下做得到。”
    酒泉子说的这些话,彻底击溃了苏幕遮的认知。
    她根本不能相信。
    徐藏的成长竟然是太宗在背后推助,为了什么
    为了培养出一个足够强大的剑修,刺向自己
    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孤独吗
    酒泉子只是平静的阐述,并不带任何的个人情绪。
    “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陛下就是这么做了。”
    顿了顿。
    “就像是当初的天都血夜。”
    四个字。
    苏幕遮神情一凛。
    酒泉子缓缓道“你应该是知道天都血夜的真正原因的陛下容不下裴旻。”
    苏幕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天都皇城,十多年前的那件旧事,是一件禁忌之事,向来不允许被人讨论而作为白鹿洞书院院长的苏幕遮,更是三缄其口,绝不会提。
    事实上,关于真相世人所知道的,少得可怜。
    酒泉子望向苏幕遮,他淡淡道“裴旻要只身去北境袭杀白帝。”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了那么事情的后果,很有可能是白帝直接陨落,最差的情况,也是白帝城主重伤,东妖域一蹶不振。”
    “但事实并非如此。”
    酒泉子皱起眉头,颇有些琢磨的开口,“血海深仇个人恩怨还是一些更单纯的东西我猜不透陛下,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陛下一直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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