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垂放在腿侧的手紧了又紧,最后随着一口深呼吸松开。
    海边的风吹得呼啦啦的,完全掩盖住了他的脚步声。
    直到他已经坐在了京婳身边,后者才发觉。
    “你来了啊。”京婳说。
    很快她这句干哑的话,就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找不到散落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魏准脱下身上的外套,没二话,将她紧紧的包裹在自己的衣服里。
    京婳像是一根冰棍。
    魏准的眉头皱得更深,将衣服的拉链也一并拉上,把京婳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哈着气,“不知道冷吗”他感到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和心疼。
    京婳点头,“感觉不到就好了。”
    她转过头,冲着魏准笑了笑,只是现在这笑容看起来异常惨淡。
    魏准伸手将她勉强拉起来的嘴角按下,“没人逼你笑。”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笑。”京婳说,她心里压了太多秘密,也有太多情绪,就算是对着大海喊一整天,也道不尽说不完。
    魏准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抱住了跟前的人。
    京婳僵硬了一秒钟,最后还是放任了自己。
    没多久,魏准感到自己胸口的地方,变得温热潮湿。
    被那一片浸湿衣服接触的皮肤,却像是被烫到了
    京婳哭了,在他面前。
    想到开始容秦的电话,魏准心头沉甸甸的。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助。
    那种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改变的现实,那种无力的无助。
    “我见到我妈妈了,但是她说,送我到我爸爸身边,只是为了恶心他,把我当做工具一样,时时刻刻去提醒他,这世界上还有个叫郁霜的女人从前我生日的时候,她从来不会给过生日,我也没有生日礼物。但这一次,我有了,但我不知道她送给我的是什么。”京婳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还有数不尽的伤心,“我扔了,都没有打开过,扔掉了。她难得记住我的生日,而我爸爸,从来不记得。”
    即便是在她看起来那么珍贵的一份礼物,本质也不过是郁霜用来恶心京庆康的工具。而京庆康,甚至根本就不记得,甚至对着她大发脾气,完全没有意识到郁霜寄礼物的假意。可即便是假意,也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从前憧憬的,如今却没有打开看一眼的勇气,就随手扔掉。
    “我怕看一眼,我会变得怨恨。”京婳小声说,“我怕变得面目狰狞,到头来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心里已经装了一大缸的苦和泪,再不倒出来,她也快坚持不住要被淹没了。
    魏准听得心里发疼,可现在他除了伸手紧紧地抱住跟前的人之外,好像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不会的,你不会。”魏准低声说,“这么多年来,京婳一直做得很好,就算是难过觉得委屈,也没有变坏,还是最好的那个京婳”他安慰说。
    京婳在他怀里摇头,“我不好的”
    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面热心冷,她能不知道吗
    但是她已经不敢对别人付出热情,她怕,怕人知道她家里的一切后,再也见不到自己从前付出后得到的温暖回报。人心善变,眨眼间就能变得陌生让人不认识,她在被背叛后开始感到害怕。
    “知道蒋绵绵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吗”京婳从魏准怀里坐了起来,她没有擦干眼泪,任由海风吹得冰凉彻骨,“我跟她初中就认识,从前我还在学校舞蹈社,跟她关系很好。但是后来她爸妈离婚了,我妈作为其中一方的律师出庭”
    大家都见证了彼此家里的不堪,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毫无芥蒂。何况,在十四岁都不成熟的年纪,迁怒和怪罪发生得都自然极了。无法辩解,只好互相怪罪,以求得胸中的发泄。
    她实在是太害怕被至亲翻脸,那种好似被遗弃的感觉,令人害怕,干脆谁都不要靠近。
    可即便如此,现在仍旧会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就像是从小就畏惧的隐患,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
    可惜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准别随时迎接这个灾难,但还是低估了灾难。当这一刻到来时,被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懦弱到自己藏起来,一个人放声大哭。
    “他们都说,有我妈那样的人在,我也不可能成为好人”京婳说。
    魏准听见这话时,心头忽然一跳。
    容秦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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