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聘神色自然道“乔师哥与我同在飞仙门修习多年, 帮乔师哥便如同帮我自己。况且飞仙门一向与天机宗交好, 若是能帮助, 我自然当不遗余力。只是我技法不足, 恐怕感应不到具体的位置, 因而方才便没有说献丑的话。”

    这话滴水不漏。

    乔缘便知道宁聘会这么说,她忍不住冷嘲道“既然宁师姐都说了不遗余力, 那便请不遗余力试试看看。滋事重大,事关天机宗安危,倘若宁师姐有什么办法,还拖延什么呢”

    乔缘心头隐隐有怒火,她与骆奕争等人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巨龟腹中,本以为找到扰乱巨龟神智之物,便能指证宁聘。

    但万万没想到宁聘做事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不留把柄,放入巨龟腹中的居然全然与飞仙门召唤系无关, 而只是一块没认过主的乱神蛊铁

    乔缘自然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 光凭这一块蛊铁, 根本没办法让众人相信此事与宁聘有关。尤其是在宁聘在修仙界早有温雅大度、女修第一人的盛名的情况之下。

    此次不是与吕柔瑾之间那样的小打小闹, 无论如何闹得如何荒唐,也只是在天机宗内被人口舌。

    此次事情关乎天机宗与飞仙门之间的立场与关系, 自己若空口无凭诬赖宁聘,只怕传出去, 会让哥哥和整个天机宗难以做人

    所以,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 乔缘绝不会贸然指证。

    但即便如此, 却不代表她没有办法令哥哥对宁聘起疑。

    乔凉本身就是多疑之人,除了对自己,恐怕他真正信任的人不多。

    上一世的宁聘在后来或许会成为哥哥最信任的人之一,但现在,乔缘能够看得出来,哥哥与宁聘之间还未经历生死,明显情谊并没有那么深,顶多也就是比同门更加深厚一点的感情罢了。

    在还未找到全策揭穿宁聘及其背后之人的阴谋之前,自己需要做的,自然是阻止这一世的哥哥对宁聘产生更多的感情。

    骆奕争与大长老等人自然也瞧出了,今日乔缘不知为何偏偏针对宁聘不放过。

    大长老只以为乔缘又是因为骆奕争的缘故,与骆奕争的同门师姐在争风计较,不过他也的确为乌龙靠雪龟突然闯入天机宗捣毁温池山一事担忧,若是能让宁聘利用召唤系法术查出到底为何缘由,倒也正为他所期望。

    因此,他捋了捋胡须,倒是头一次没有对乔缘吹胡子瞪眼睛。

    而骆奕争本与宁聘是同门师姐弟,由于上一辈的缘故,甚至还有几分沾亲带故的关系。乔缘咄咄逼人,他本应出声劝止。可不知为何,骆奕争此时此刻,却全然没有这个心思。

    他注视着乔缘,仍沉浸在幻境当中的那一幕幕中,心底隐隐作疼,回不过神来。

    巨龟腹中,乔缘对他说,他总是护着外人。

    而幻境中的乔缘,居然也对幻境中的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次是凡间的除夕,他与乔缘约好在凡间的平溪桥相见,晚上去看萤火、放河灯,那一日,乔缘明亮的眼神里满是希冀和期待,甚至提前三日便已经准备好衣裳和首饰,像是凡间那些无忧无虑最寻常的女子一样。

    可他呢,后来却因为同行的几个女修伤势颇重,不得不应承她们留下来保护她们,而错过了他与乔缘的约定。

    他匆匆赶到,已经是两日后,乔缘还等在那里,她抱着膝盖发呆,盯着桥上人来人往,看起来像是被遗弃了一样,令骆奕争心头一疼。

    那一回,他买了桂花糕赔礼道歉,乔缘虽然生了他的气,但听他解释之后,到底只是闷闷不乐了一会儿,便重展笑颜。

    他的缘缘一向如此好哄。

    可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那一次之后,有许多次、无数次以至于他不知道幻境中,自己有多少次没有赴约了。

    又一次,自己匆匆赶到时,仍带着桂花糕,但乔缘却好像没那么惊喜,也没那么开心了。

    她神情淡淡的,对他说了那句话后,便整整三个月没理会自己。可幻境中的自己却还以为,缘缘不过是生气,迟早会好,待她消气了,便可以恢复如初。

    幻境中的自己永远不知道到了最后,两人之间竟然到了形同陌路的下场。

    骆奕争嘴里发苦所以,为何自己总是要将外人的事情放在乔缘之前呢。分明他最在意的是乔缘,可他所做的事情为何却总是站在外人的那一边

    他自小到大熟读飞仙门三千条门诫,自以为深谙修仙大道,大道无私,渡人渡己,若非如此,便不能修成正果。可他从幻境当中出来后,竟然隐隐有些动摇了自己坚守这么多年的大道若失去了心爱之人,这大道又有何意义

    他不愿顾全大局替宁聘说话,倘若再来一回,他也不愿将吕柔瑾一家带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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