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尝尝。”
    祁蔓笑“唐总经常来吗”
    她说着看向门外“服务员都认识您。”
    “也不算经常。”唐韵道“和老板认识而已。”
    祁蔓微点头,三人坐在饭桌上,是张小圆桌,不大,但三人坐下中间还是空了距离,唐韵道“这样吃饭不太方便,咱们坐一起吧”
    她笑着看祁蔓“祁蔓你坐我身边。”
    “言之也来。”
    祁蔓看眼黎言之,见她面色如常的换位置,她也起身走到唐韵身边坐下,三人坐一起,唐韵道“这样有吃饭的感觉了。”
    她道“喜欢吃什么自己夹,别客气。”
    祁蔓点头,笑。
    饭桌上向来是谈生意的好地方,祁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直想唐韵询问特殊原材料的事情,唐韵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黎言之话并不多,只是偶尔搭腔,或者说一两句见解。
    “对了祁蔓。”话题告一段落,唐韵主动道“我看新闻,你和张总”
    “张总是我父亲。”祁蔓抬眼,目光清亮有神,一脸落落然,她道“之前没能和您说,非常抱歉。”
    “没关系。”唐韵道“您母亲的事情我也耳闻一二,节哀。”
    祁蔓失笑。
    她母亲的事情,她自己都记不得了,何谈节哀,不过场面话都这样,大家心照不宣。
    只有黎言之闻言看眼祁蔓,目光深幽,原本只是轻微的头疼越发剧烈,疼到她手抖一下,筷子啪一声落在瓷碗上,发出清脆声响。
    唐韵微惊,转头道“言之,你怎么了”
    黎言之按着太阳穴,面色微白道“头疼。”
    她额头出细汗,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唇瓣都失了血色,一看就不舒服到极致,祁蔓放下筷子走到她身边,习惯性想要替她拿药,唐韵道“药呢药带了吗”
    一句话惊醒祁蔓,她伸向黎言之包的那只手缩回来,背在身后,指尖微颤。
    “在包里。”黎言之扯过皮包,唐韵不等她翻找兀自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一个药瓶,倒了一点,什么都没有倒出来。
    “没了”唐韵面色微急“楼下有药店,我去给你买。”
    “没事的,我回去”黎言之话没说完脑神经一抽,她疼得咬唇,咽下没说完的话,唐韵见状着急道“什么没事,你就是不听话。”她看向祁蔓“祁蔓啊,你帮我看着她,我下去买药。”
    唐韵脸上头次有着急的神色,慌慌乱乱走出包厢,祁蔓想了会说道“我扶你去沙发那边”
    黎言之没逞能,她点头“好。”
    祁蔓弯下身体准备搂黎言之的腰架她过去,手刚碰到黎言之纤细腰肢她顿了下,十年了,黎言之几乎没有换过香水,有时候祁蔓睡的迷糊还能凭味道在黑暗里认出黎言之,只是那时候心情多少都是欢愉且喜悦,并不似现在这般,只剩下两两无言。
    黎言之没拒绝,很配合,她将手放在祁蔓的肩膀上,肩头圆润,小巧,布料材质是真丝的,摸在手上又凉又滑,很像在触碰肌肤。
    她只是碰下就蜷缩回手。
    祁蔓余光瞄到她动作没吭声,扶她坐在沙发上,半躺好,并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黎言之道“不用忙。”
    她按着太阳穴道“休息一会就好。”说完还加了句“你知道的,我只是头疼而已。”
    祁蔓果然没了动作,她放下杯子转头看黎言之。
    黎言之很少生病,几乎不去医院,除非头疼,她一直都有偏头痛的毛病,但因为作息好,生活规律头疼的几率并不高,以前半年都不见得看到一次,而现在,分手后祁蔓就已经两次看到她发病了。
    是因为以前黎言之头疼就不回别墅,所以她不知道。
    还是因为她现在的头疼几率变高了
    祁蔓不想过多深究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只是道“那你休息下,唐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黎言之躺在沙发上,转头看祁蔓,这一幕何其相似,以前她躺在沙发上休息,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祁蔓安静的侧脸,还能听到她软软的问“怎么又睡着了”
    她会顺手拉过祁蔓将她抱在怀中,闻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回道“累了。”
    “累了就去床上睡。”
    如今她累了,再也没人会对她说,去床上睡。
    黎言之微闭眼,手担在额头上,试图让跳动的脑神经平复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她再开口,声音微哑“祁蔓,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蔓准备起身的动作一僵,继而低头整理茶几上的茶具,若无其事道“告诉您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张春山的女儿”黎言之没避嫌,转头看她,目光晶亮,祁蔓将茶壶放好后侧目,和黎言之四目相对,她眨眼“没什么好告诉的,我本来也是才知道,黎总,您说,如果我早就知道我是张春山的女儿,我当初还会因为钱和您交易吗我有困难,为什么不找张春山呢”
    她一番话振振有词,神色也很坦然,黎言之却追着问“真的是最近才知道的吗”
    “不然呢”祁蔓耸肩“我要是早知道自己是大老板的女儿,我肯定回家继承家产啊我有钱不要是傻子吗”
    “黎总,我当初离家只有三岁,您还能指望我记得什么如果不是张总找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家人。”
    黎言之定定看她,这人待在她身边十年,从刚开始对她看一眼就面红耳赤,一句话就红透脸到后来模仿自己一语双关的话,她自认对祁蔓是了解到骨子里的,可现在,她有些分不清祁蔓到底是在说谎,还是说真话。
    祁蔓的成长速度是有目共睹且惊人的。
    也逐渐开始让她琢磨不透。
    包厢门哗啦一声打开,唐韵迈着小碎步匆匆走来,安静的气氛下高跟鞋踢踢踏踏,她走到黎言之身边道“你这个是处方药,买不到,店员推荐这款差不多药效的,你先吃一点止痛,等会我送你去医院。”
    黎言之接过唐韵的药仰头吃下去,说道“谢谢唐阿姨,不过我没事,吃完药休息一下就好。”
    她看向祁蔓“祁小姐还有项目的事情想和您说,你们去吃饭吧。”
    “现在是考虑项目的时候吗”
    黎言之拍在唐韵手背上“唐阿姨,我真没事,你们先去吃饭,我休息一会就来。”
    见她说话条理清晰,脸上也逐渐恢复血色唐韵才道“真没事了”
    “没事。”黎言之道“祁小姐,你们去吃饭吧。”
    祁蔓看眼唐韵,后者点头“那我们先吃饭,让言之休息。”
    见状祁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在唐韵身后回了饭桌。
    黎言之目送两人回到饭桌,包里的手机滴一声,她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查到的结果。
    张春山前妻抱着女儿跳海自杀,在女儿生日那天,下雨
    几个关联词搭上,饭桌上两个人还在边吃边聊,祁蔓背影纤细,侧脸平静淡然,眉目间藏着风韵,到底刚入职场,还有些稚嫩,不会抹掉那些痕迹。
    黎言之视线灼灼,心头五味陈杂,她捏紧手机,想到祁蔓曾经问过她的话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出差吗我生日愿望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黎言之,如果我们是可以结婚的关系,你会娶我吗
    直到昨天,黎言之一直以为祁蔓跟着她是因为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她,原来并不是,祁蔓并不是别无选择,她只是不想选择,她只是放弃更好的,心甘情愿待在她身边。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十年。
    无怨无悔。
    她早该想到的,祁蔓那么讨厌做第三者,那么讨厌下雨天,提到生日就不是很高兴,怎么会刚刚才知道自己是张春山的女儿。
    她只是忽略这条路选择呆在自己身边。
    或者说,她只是切断所有后路,只为呆在她身边。
    黎言之脑神经再次疯狂窜动,疼到她眼前晕眩两秒,身体发麻,她躺在沙发上依旧面如白纸,冷汗淋淋。
    耳边是祁蔓温软的嗓音,过往犹如走马观花在眼前闪过,那些甜蜜,愉悦,高兴辗转成悲伤,争吵,决绝,她闭上眼,一阵耳鸣,嗡嗡到黎言之忍不住用手腕轻轻敲太阳穴,头疼似是从心底深处延伸出来,痛的她眼角温热,微红,犹如抹了胭脂,艳丽无比。
    她蜷缩在沙发上,回忆纷乱,甜蜜过往和怅然现实相互冲击,黎言之一遍又一遍调整呼吸。
    “言之,你好点没”
    不远处唐韵轻声唤,黎言之稳住呼吸,哑声道“没事。”
    “没事要不要过来喝点汤”唐韵道“什么都不吃你身体能行吗”
    黎言之双手握起慢慢爬坐起身,靠沙发上好一会才转头,声音低低道“来了。”
    她脸色依旧不是微白,但比刚刚好太多,额头细汗被擦掉,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虚了,唐韵见她过来帮她拉椅子,转头道“好点没”
    黎言之“好多了。”
    她坐下后道“让唐阿姨见笑了,这一头疼倒是让我想起来准备问唐阿姨的事。”
    “什么事”唐韵态度温和。
    黎言之道“就特殊原材料的事情,唐阿姨去年出货量也很大而且还是供货给邵天”
    祁蔓吃饭的手一顿
    邵天去年开始就关注特殊原材料了并且进货了她怎么忘了查为什么邵天会提前供货因为她想的这些方案,人家早就想到了如果邵天能签合同,那去年的储存量就够荣天用了她所假设的材料不够明显是个漏洞
    这点她没想到
    如果她就按照之前的合同和唐韵签合同,锦荣肯定要损失一大笔钱
    祁蔓惊出一身冷汗。
    她余光瞄向黎言之,见她脸色微白,神色很虚弱,说话似是吃力,秀眉一直拧起,唐韵道“公事公事,你满脑子公事,就不会担心自己的身体吗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还想着工作,坐这别乱动,我去给你端一碗清汤来。”
    黎言之点头“谢谢唐阿姨。”
    唐韵起身走出包厢。
    祁蔓等到她离开之后忍了很久问道“你是说给我听的吗”
    黎言之坐在她身边,她神色羸弱,身体虚靠在座椅上,抬眼时很没力气,祁蔓忍下心头翻滚的情绪,低声道“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你。”黎言之唇瓣失了血色,说话也吃力,她闷咳一声,忍着剧烈的头痛道“我只是在考虑合作问题。”
    “你说的对,锦荣确实是唯一一家能帮我打经济战的公司。”
    “我希望你下次给我一个可以合作的方案。”
    祁蔓抬眼,眼神微亮,黎言之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考虑和她合作她不是张玲,要的不是空头支票,她相信黎言之也没必要对她许空头支票,所以她是认真的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今天公开了身份黎言之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祁蔓狐疑看向黎言之,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黎言之瞳孔发黑,很亮,却深邃,她就这么一直定定看祁蔓,直到祁蔓憋不住道“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一点都没变。”低低的嗓音宛如情人呢喃,却又因为疼痛多了些虚弱感,祁蔓闻言秀眉轻轻蹙起,她还没开口,黎言之淡淡道“说谎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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