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蛮这边和李琢石讲完, 正想该用什么理由让二公子带上李琢石。

    才出来瞎编了几句, 二公子就同意了,表示理解“哦,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上路也无妨。”

    徐阿蛮双眸一亮。说不定, 走火入魔的治疗正是剔除了二公子的佞邪, 所以他越来越好说话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琢石冷眼瞥向慕锦“这只是二十姑娘的提议,我需要考虑考虑。”

    慕锦靠在门上,面向她, 却又没将她放在眼里。“李姑娘,我既是皇上的眼中钉,就不在乎给他多钉几颗钉子。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我可以给小蛮一个面子, 和你化干戈为玉帛。”

    徐阿蛮看他一眼。这面子可大了。

    慕锦“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游山玩水, 我自是欢迎。当然,我也不强人所难, 你如果拒绝, 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见过我们。你慢慢考虑, 我们还会在京城多待几天。小蛮,回去了。”

    既然官兵追捕的不是朝廷钦犯,慕锦就大摇大摆往外走了。

    李琢石始终看不惯慕锦的傲气。萧展是太子时, 也不如慕锦这般目中无人。

    慕锦这个性, 倒是和罗刹将军口中的年少先皇, 十分相像。

    那,萧展的温润又是像谁

    李琢石连忙将思绪从萧展的名字中抽离,说“二十姑娘,逃命不是游山玩水,还是要三思。”

    “谢谢李姑娘。”徐阿蛮笑笑“我是二公子的贴身丫鬟,他是逃犯,我也只好跟着逃了。”

    “相比之下,我觉得慕锦的那位随从更加可靠,你日后遇上什么危险,记得跑到他的身边。”李琢石可不认为,慕锦这样的绣花枕头,可以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嗯。”徐阿蛮同意李琢石的话,寸奔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二公子则缺点太多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这句话本来徐阿蛮想问的,结果被抢先了。她回答“二公子行刺太子,有我的一份责任。二公子是为了救我才走火入魔。他身子虚弱,一定要有人照顾着。”当然,如果二公子不是逃犯就最好了,毕竟她真的怕死。

    朱文栋当时送萧展回来,说的是,慕锦图谋帝位,趁皇上生病之时,在宫外围场将太子一军。

    朱文栋没有提及徐阿蛮。

    李琢石担心萧展的伤势,那时不曾细想朱文栋的话。如今她才想明白,萧展挟持徐阿蛮,是为了逼慕锦。

    但这岂不是证明,徐阿蛮在慕锦心中颇有地位

    李琢石“慕锦是为了你受伤”

    “是啊。”虽然难以置信,但因为是寸奔所言,徐阿蛮就信了。

    一怒为红颜,真是只有在民间长大的四皇子才会做的事。若是萧展,怕是要将前因后果算计一遍。

    思及此,李琢石苦笑了一下。

    道了别,她看一眼慕锦和徐阿蛮相偕离去的背影,再抬头看美不胜收的清空,心念一动,“稍等。”

    她喊出了这两个字,又词穷了一阵,才问“你们有没有办法带我一起出城”

    慕锦停住了“我既然邀请你加入我们,自然有一条后路。”

    “好。”李琢石改变了主意“我跟你们一起走。”

    “寸奔,把你的长眉毛给她贴上。”慕锦拍了拍徐阿蛮,“你的大黑痣还在不在”

    “在。”正在徐阿蛮的嘴角。

    慕锦问“李姑娘穿的可是道士的衣服”

    “不是。”李琢石离宫前就换了男装,之后套上道士服。先前的那件道士服,已经被她埋在了土里。

    慕锦“换完装,我们就离开。”

    先皇的葬礼浩浩荡荡。禁军开路,旗仗、奏乐紧随其后。

    历代君王驾崩,新帝会从宫中挑选嫔妃一同陪葬。但先皇有令,不得再活埋妃子。于是,葬礼仅有皇太后随行。

    从京城到山下,沿途有麦田、稻穗、玉米,一路黄里透红。这是丰收的秋日,也是先皇统治之下繁荣的大霁国。

    上了山,雾色缭绕,混沌的乌云浮浮荡荡,突然下起了雨。

    萧展在表面上是一位孝子。比起那位不知流亡何方的四皇子,萧展尽足了孝道。

    但他又是心不在焉的。

    今日早上,从宫中出发时,他鬼使神差地向前方跪地的和尚道士扫了几眼。其中一个身影让他颇为介意。正要细看,神官提醒他“皇上,先皇该启程了。”

    萧展压下了这一份惊疑。那人不会是李琢石,只是相似罢了。她该是好好地留待在宫中。

    想归想,他吩咐朱文栋,回去查探李琢石的去向。

    朱文栋轻功回宫,又再轻功回来禀报“皇上,皇妃不见人。”

    不见人那就去找。萧展差点向朱文栋说出这句,是耳边的哀乐让他回了神。

    若是在葬礼上捉拿那个道士,则是对先皇大大不敬。随着老百姓越来越拥挤,这就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萧展立即命令朱文栋,封锁城门。

    朱文栋退下去安排了之后,很久没有再回复。

    萧展一直在等待朱文栋的出现。

    “皇上,小心地滑。”听见清流这一声提醒,萧展才知道,原来下了雨。这雨,上了山没多久就下了,他没有察觉。

    这一场葬礼很是突如其来。突然上山了,突然下雨了,突然封棺了。萧展犹如灵魂出了窍,听着和尚的呢喃,他被不知谁请到了陵墓边。或许是清流,或许是神官。

    萧展回眼,哪里都不见朱文栋。他仰望雨中的天空。

    李琢石走了也好,她个性刚烈,忍不了皇城的三宫六院。与其两人反目成仇,不如

    “就这么去吧。”皇太后哽咽不已。

    对,就是这句话。“就这么去吧。”萧展重复了一遍,却不是向着先皇的棺木。他低眼观察脚下的山泥,闻不着雨后的芬芳,只见泥泞的洼地。

    下了山,雨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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