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戾气横生地看着院子中央的黑衣男人,咬牙切齿道,“晏行之”
    “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阴魂不散今日是我与宁宁的大婚之喜,你若是过来喝杯喜酒,我欢迎,若是来捣乱”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手微微一转,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看见这样的方云扬,晏行之直接轻笑出声。
    “呵,方云扬,你要娶我的妻子,还要请我喝喜酒,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妻子”方云扬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呵,你还敢说宁宁是你的妻子,你要是能有一天把她当你的妻子,她又怎么会遭遇那样的事情之前在空冥山是我做错了,可今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让你把宁宁从我的身边带走”
    方云扬横剑在前,语气决绝。
    见他这样,晏行之缓缓敛起嘴角的笑,眼中寒气凛然,“方云扬,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他的话音一落,知道这里即将发生流血事件的青叶村人,有些胆子小的当即就失声叫了出来。
    “你和我的恩怨,与旁人无关。刀剑无眼,不如先放这些村人出去,免得伤及无辜。”
    一听到叫声,方云扬便立马开口这么说道。
    晏行之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屋内、院子里的青叶村人见状,试探性地就要往院门外跑去,待跑去了一个之后,其余人看到那些个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并没有对他们下手的意思,剩余的村人便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去。
    没一会儿,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盖着盖头的棠宁与方云扬这一对新人,还有晏行之与他的手下们。
    始终紧盯着棠宁的晏行之,便是在这时,温声开了口,“宁宁,我来接你回家”
    “找死”
    方云扬的脚在地上用力一蹬,瞬间蹬裂了村长家正堂的青石板地面,随后便跟离弦的剑一般,直奔晏行之而去。
    可惜离他还有几米远的距离,他整个人就立刻被他的那些个黑衣属下们给拦住了去路。
    之前没注意,真动起手来时,方云扬才忽然看清楚这帮黑衣人袖口处绣着的那枚血月。
    男人当即眼神一凛,“这是寂月教血卫晏行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晏行之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父母妹妹,对得起你叶家死去的七十二口吗”
    以为晏行之默认了的方云扬一脸的悲愤莫名。
    “呵,为什么会对不起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人。”
    晏行之嗤笑了声。
    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人从始至终
    方云扬的脑中瞬间回想起仰月山庄自初展峥嵘开始,江湖就一直传闻晏行之的背后必定是被一个极大的势力的支撑的,所以才会崛起的那样迅速,甚至不过十年就已经与空山派并驾齐驱,偶尔甚至还会因为缴杀魔教有功,声望直接盖过空山派,跃升成为了江湖八大势力之首。
    江湖中有不少人都曾猜测过晏行之不是西域势力扶持,恐怕就是朝廷中人操控,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他竟然会是魔教的探子,没想到
    可若他是魔教的探子,鬼啸崖一战,为何魔教会损失得那般惨重。
    他
    他是故意挑拨伺机报仇
    想到这里,方云扬眼神复杂地朝人群最后的晏行之看了过去。
    这些事情,外人说的容易,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晏行之当年又在其中吃了多少的苦,才会从曾经的叶誉变成现在的仰月庄主。
    只是,寂月教血卫
    他记得当初灭了西域五魔之后,他们在破庙里就是遇到了寂月教血卫,他才被迫不得不和棠宁分开,如果寂月教血卫从一开始就是晏行之的人,那么
    “那日的寂月教血卫是你派出来的”
    方云扬不敢相信地朝晏行之看了过来。
    听到方云扬的话,晏行之沉默了下,眼睛却一直盯着连盖头都没掀开的棠宁,并没有回答。
    而另一头的方云扬即便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一方面他是觉得真的没什么好问的了,另一方面也有伤势还未痊愈的他在寂月教血卫的围攻下,逐渐开始体力不支了起来。
    砰
    不过一时不察,他便被其中一人一脚踹中了胸膛倒飞了出去。
    从这一脚开始,随着晏行之带来的血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方云扬也一次又一次地倒飞了出去。
    可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一次次摇摇晃晃地被打倒,一次次地拼命站起来,直到他被人猛地拍到正堂的大门上,门板碎裂,浑身是血的方云扬也剧烈地喘着粗气,瘫倒在地。此时的他呼吸声就像是破了的风箱,颤巍巍地用剑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却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反而还因为牵动了内伤,而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噗”
    没咳嗽两声,他便控制不住地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鲜红的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却还想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便是这时,一位血卫便直接冲到他的身边,刚刚抓住瘫倒在地的方云扬的衣襟,同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便缓慢而坚定地响了起来。
    “够了”
    血卫只听晏行之的话,即便棠宁开了口,他也依旧抬起拳头就要往方云扬的脸上砸去。
    “我说够了,晏行之。”
    棠宁一把揭开了头上盖着的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面无表情地朝院子中央的晏行之看去。
    晏行之当即摆手,血卫的拳头刚好停在了方云扬的眼前。
    可此时的他眼睛根本看不到眼前凶狠的拳头,脑中只剩下棠宁口中的晏行之三个字在不断回响。
    她想起来了,想起晏行之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的这一场梦也该醒了。
    该醒了
    明明之前受了那么多的伤,方云扬也没觉得自己到底有多疼,在这一刻,所有的伤口却仿佛一起发作起来了一样,疼,很疼,哪儿哪儿都疼,疼得好厉害,他就快要受不了了。
    这一边血卫听命地将手中的破布一样的方云扬丢到了地上,刚好叫他摔倒了棠宁的身旁。
    棠宁见这人住了手,再次抬头与院子中央的晏行之对视到了一起,“我可以跟你回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嫁衣的裙摆就被方云扬用力地抓住了。
    “不要不要跟他走宁宁不要因为我跟他走我还可以还可以起来再”
    他哀求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看见身侧的棠宁伸手捏着自己的裙摆,只微微一挣,就将自己的裙摆从方云扬的一片血污的手中扯了出来,低头,眼中闪烁着方云扬一时没有看懂的慈悲与怜悯。
    “我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之前失忆了吧”她低声这么说着,“不会真的觉得我要跟你成亲吧呵呵”
    她明媚地笑了起来,笑容又娇又甜,然后用着最温柔的嗓音再次说道,“骗你的,小傻瓜。”
    “怎么现在还有人这么单纯天真地以为,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可以买的吗做错的事情只要弥补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擦得干干净净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所以,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耍你罢了。”
    “现在,我宣布,失忆的游戏,到此结束。”
    棠宁微微俯下身,笑着这样说道。
    一说完,她便缓缓直起身来,抬脚就要再次走去,熟料,才踏出一步,裙摆竟又再次被人用力抓住。
    转头,她看着方云扬拼命扬起他那张被揍后,肿胀的有些可笑滑稽的脸庞,即便是这样了,也依旧用力向她挤出一个惨然的笑来。
    “我不在乎,宁宁,我不在乎你是真的真的想要嫁给我,还只是在耍我,都好,这都是我欠你的就该还给你只要你开心什么,什么都行”
    越是说话,方云扬紧抓着裙摆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不要走我可以我还可以跟他们打你不要走,我不想不想再看你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了以前的一切,我们就当就当真的不记得了,好不好留下来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给我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不要离开,不走”
    说着话,方云扬的眼泪混着他脸上的血就这么落了下来,眼眶之中更是通红一片,抓住棠宁裙摆的手如同抓住了他所有的希望。
    闻言,棠宁盯着他看了半响,却还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裙摆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宁宁宁宁宁宁”
    方云扬的呼唤一声哀过一声,到最后甚至带上了难言的哽咽,然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棠宁的裙摆从他的手中滑过,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徒留趴在原地的方云扬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上爬起,摔倒,爬起,摔倒,最后才颤颤巍巍地迈步往外追来。
    等他追出去之后,看见的便只是坐在马车上的棠宁轻轻放下车帘,一闪而过的脸庞。
    “宁宁”
    方云扬的呼唤声从车外传来,棠宁的眼神只动了一瞬,很快便彻底陷入了一片沉寂。
    宁宁
    宁宁
    他看着载着棠宁的马车缓缓启动,逐渐远去,不过一个拐弯,就彻底没了踪影。
    他却不知疲倦地一直追着,即便失了目标也一直一直追着
    一瞬间,好似全世界的声音都已经完全远离了他一般,耳边除了自己的粗重的声音,就再也没了其他的声响。
    吸,呼。
    吸,呼。
    不知过了多久,本就强弩之末的男人终于膝盖一软,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眼神怔怔地望着面前早已空无一人的小道,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无声无息地咧开了嘴,然后克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笑声音越大,越笑声音越悲凉。
    甚至连眼泪都被他笑得从眼眶之中飞溅了出来,身子也被他笑得弓成了一个蚕茧的模样,往前趴着,头紧贴着地上冰凉的泥土,很快,男人狂放的笑声慢慢变小,变小,直至转变成,此生最绝望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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