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是韦臧同父异母的弟弟,极为亲密,韦臧训练的新兵,阿纳用着放心。
    教皇点点头,“通知韦臧,给我留一个名额。”
    侍者点头,“是。”
    过了会儿,教皇又开始垂眸思索,片刻后,突然问了侍者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道“他在信中常说,学院中的夫子和同窗温和宽厚,对他很是不错,可是这样同我说实话。”
    侍者擦了擦汗,有些心虚道“陛下,学院中尽是些贵族子弟,出身高贵,难免有些骄纵,那,那少年出身那样卑微,那官学连良民都没有,尽是贵族子弟,他一人牲出身,哪怕入了良籍,也难免被人看不起。有的少爷小姐还觉得同他一道读书丢人,回家同大人闹。那些跋扈的,更是给了他不少苦头吃。他过得并不舒心”
    教皇扔下信纸,道“想也是。”
    又道“可有谁同他结了梁子,闹得最凶”
    侍者道“大祭司家的孙少爷,承恩侯家的小姐,六星主祭的公子,尚书公的公子。”
    教皇点头,道“我记得六星主祭今年想要晋星”
    侍者道“是的,陛下。”
    教皇点头,却没在说话,垂下眸子似乎在思索什么,就在侍者以为教皇不会再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教皇突然说了句,“那便准了吧。”
    侍者一怔,回想刚刚的对话,心中惊骇,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出声询问怕招来教皇烦躁,只得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是,准了六星祭祀晋升七星祭祀。”
    侍者带着一身冷汗说完,见教皇没有反应,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领会错陛下的意思。
    只是如此侍者心中越发冰凉,陛下这究竟是何意
    侍者看着陛下离去的身影,只觉越发捉摸不透了。
    星隐被安排进了韦臧手下的军队。
    似乎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教皇在意,他只在信中写了一句没上过战场自然不能读懂这兵书,陛下就将他安排进了军队中。
    星隐是个从来没有被人在乎过的出生卑贱的人牲,自从遇到教皇之后,他几乎每日都活在美梦中。
    星隐在军队比在青阳书院更加的如鱼得水。
    他初入书院时,大字不识。
    可他初入军队时,他就已经是从万人坑中杀出来的蛊王了。军队里,实力至上,相对的,对人牲身份的偏见也没有书院中那样严重。
    星隐写给教皇的每一封信都洋溢着快乐和希冀。
    教皇每每拿着星隐寄来的信纸都仿佛是在摸着一片被阳光浸透了的金黄的树叶,而那叶片上仿佛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
    教皇拿着信纸每每都爱不释手的抚摸。
    他是魔身,生来就被光芒所厌弃,是走在阳光下都会被阳光避开的人,他从未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可因为得不到,就越渴望。
    星隐是生来就自带金息的人,他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是光明做的,浑身上下都带着光。
    教皇自然会对他不同,因为那是教皇蓄养的光。
    教皇对自己蓄养的光有着足够的耐心,他活了这么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大虞皇室身受诅咒,有着极长的寿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活了几百年。
    时间太长,长到模糊了一切的影子,喜怒悲欢也都被模糊。
    而教皇难得提起兴趣,他珍惜每一个能够提起他兴趣的东西。
    教皇已经不满足于给星隐写信。
    星隐的训练场就在大虞京城近郊,离着教皇宫殿很近。
    教皇闲来无事就会去星隐的营地看望星隐。
    教皇活了无数的岁月,因此也造就了他的学识渊博与武力强大。
    时间造就了教皇的无所不能。
    教皇喜欢坐在训练场地的木桩上,看着星隐打拳,训练。
    偶尔也会上前指导星隐,与星隐切磋。
    也会在星隐对着兵书一筹莫展之际为他解惑。
    星隐望着教皇的眼中总有星子闪烁,星隐对教皇的崇拜与信服几乎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
    这有时岭教皇感到得意,有时又会觉得乏味。
    因为太容易得到,因为太常见,所以感到乏味。
    但好在星隐身上有着阳光的气息,这才没能叫教皇轻易地厌弃。
    可惜太过年轻的星隐看不透这一点儿,他对教皇的感情真挚而热烈。
    教皇看着星隐的眼神就知道,他要让这个少年死,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好在他还不想让他死。
    他希望这个少年不要太早让他厌弃,他漫长的生命中喜爱过,厌弃过的东西,已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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