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方抽出时间,与白展二人讲今日在陈留县衙所见。
    因为之前见到了暂住白宅浊园的王十,可确定陈留县义庄内停放的,正是鹤门三刀中王八、王九两位少侠。
    这二人衣着破烂,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擦伤,其中一人甚至折断了左臂,应当是从山崖跌落所致。公孙仔细检查了二人尸身,除了与王十同样的身中奈何桥外,其于皆是外伤。
    又询问了陈留县衙中师爷和仵作,只言送来时便是如此,未发现任何身外之物。
    公孙叹气道“只是他们二人毕竟有功夫傍身,这附近山崖并不算高,若只是疯癫,如何能摔成这般模样。”
    展昭蹙眉“先生的意思是”
    公孙凝神,道“学生在想,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这二人慌乱间失足坠崖,来不及反应,才能如此。”顿了一顿,提议道“明日不如去崖边看看吧。”话音未落,又自语似的“只是不知哪一处的山崖。”
    展昭略微思索,道“先生不必烦心,展某大概知晓那山崖在何处。”
    公孙想起十五当晚往鬼市去的路上,展昭与白玉堂二人追着黑影出去,回来后说是在密林中见到鹤门三刀和一位面生的少年一事。王八、王九二人坠崖的地方,大概也在那处了。点头应声,转身看向主卧,眼下天色已晚,想要赶回开封府是不可能了,不如就在此庄宅寻一处能歇脚的地方。
    倒是一直未出声的一行镖局马鸣弃,闻听几人明日还要去山崖查看,面露难色。明日还有趟路程不远的活要走,总不好在此耽误太久。可鹤门三刀是来鬼市出手鲛人泪的,刚才屋内箱子上看到的雕花又与自己押送的鲛人像上的纹饰一般无二。鲛人泪和鲛人像,不管怎么想这二者之间都该有所关联,如此提前离开,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展昭瞥见马鸣弃面露愁容的独自站在众人身后,开口道“想来马兄在镖局还有事情要忙,不妨先回开封去,待小弟明日查明了真相,再去拜访马兄也不迟。”
    夜里难得无风也无云,月色透过只剩框架的窗户照进角门旁小院内的卧房。
    庄宅主卧门前刚有灰衣人化作齑粉,展昭实在不放心公孙住在里面,倒是一开始发现的这小院安稳。粗略收拾一下里间扔在地上的床板,上面碎布拼凑的床单也是干干净净。
    庞煜虽是富家子弟,但好歹在边关锻炼了有四五年,这会儿寻了个木头匣子暂作枕头,躺在床板上还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回身见公孙倚靠着墙壁坐在角落,随手将身上外袍扔了过去。
    公孙摆了摆手,只道八月的天在怎么凉,也凉不到哪里去。说话间余光正瞥见他腰间那原本挂着的一串价格不菲的玉牌,不知何时变成了只有一块。瞧起来材质普通,看不清上面刻了什么字。
    天色微亮,村中已经热闹起来。
    夜里静谧,庄宅的动静被村子边的几户人家听了个真切,扰得他们半宿没敢入睡,只道是这一直不安宁的宅子又闹了鬼。这会儿也不见人往田里去干活,个的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的要往庄宅欠着缝的大门上瞟一眼。
    在废弃的宅院休息自然不抵开封府卧房,公孙腰背酸痛的爬起身,才发觉庞煜的外袍不知何时还是盖在了自己身上。屋内不见其他三人,大概都去外面练功了。打个哈欠稍微整理好衣袍,推门出去,见到院中人后着实一愣。
    只见原本破败不堪、遍地杂草的院子,此时干净的仿佛主人家从未离开。前日夜里因闯白宅而被白福领着扫地的五个年轻人,此时又拎着扫帚在院子里忙活。
    白玉堂坐在外院搬来的长椅上面色不善,那几个年轻人竟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装作手中活计太多无暇分神的模样,把脚下青砖扫得都快反了光。
    展昭裹着外袍,靠在白玉堂怀里睡得正香,腰身被他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只是不知梦里见到了什么,轻哼一声,还吧唧了两下嘴。抬手挠挠脖梗,脑袋一歪,正好枕到白玉堂适时送来的掌心上。
    公孙轻叹,想来这几个倒霉蛋,肯定又是被随行的所谓前辈安排着来了庄宅寻线索,不料自己一行人也在此探查。待这几人夜里摸索前来,正好扰了展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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