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理直气壮。

    时晚就有些懵。

    她看向对方。

    “真的。”聂一鸣挠挠头,“骗你是小狗。”

    小时候性格皮,实在管教不了聂一鸣,聂父干脆把这个儿子扔回父母家。老人恋旧,不肯搬出已经住习惯的老房子,于是只住在普通小区里。

    刚好和沈怡住楼上楼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就玩到了一起。

    “你不知道”聂一鸣说,“那次还是我发现寻哥生病的好家伙,你是没看到那温度计刻度飚得有多高,我都以为他是不是偷偷放热水壶里了”

    年纪小,聂一鸣曾经一度沉迷于扮家家的游戏里不可自拔。那天刚好轮到他当医生,于是就给强行被拉来当病人的贺寻量体温。

    不量不要紧,一量出来,他拿着温度计回家冲爷爷奶奶直嚷嚷家里温度计坏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刻度。

    于是大人们这才发现贺寻在发烧。

    “我记得那阵都有四十度了吧”沉浸在回忆过去的美好中,聂一鸣眉飞色舞,“现在这还没到四十度,肯定烧不傻”

    “”时晚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他妈妈没有发现吗”

    语气里有几分难以置信。

    照聂一鸣的说法,那时贺寻也持续烧了好几天。现在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其他人,一时半会儿没被注意到勉强能说得过去。

    然而当年不一样。

    当年沈怡还活着,作为母亲,怎么会连自己的孩子持续高烧都毫不知情最后甚至要靠玩过家家的聂一鸣发现。

    被这么一问,聂一鸣愣住。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记得最后是自己爷爷奶奶把贺寻抱回家里喂药。

    至于沈怡。

    多年过去,早已记不清女人的容貌,回想半天,聂一鸣终于磕磕绊绊挤出一句“应该发现了吧”

    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没道理那么多天在眼皮下都发现不了。

    何况身体不舒服,小孩子也会主动对妈妈说的。

    心里这么想着,他语气极不肯定。

    时晚也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

    “可能是我记错了”聂一鸣挠头,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记性。

    从那次之后,贺寻跟他一直玩得很好,还帮他揍过抢玩具车的小孩儿。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只知道贺寻跟贺子安不对付。

    却从没听少年说过沈怡和贺父的坏话。

    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糟心事。

    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时晚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聂一鸣是不是在逗她玩。

    气氛有些尴尬,她垂下眸“我去换毛巾。”

    医生嘱咐要冷敷,尽量让体表温度低一些。

    冰凉的水流着,在初秋的天气里有些凉,刺激得人略微清醒。

    拧着毛巾,时晚有片刻失神。

    所以他真的是在叫她吗

    尽管最后少年清清楚楚喊出自己的名字,时晚依旧难以置信。

    生病是最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想依靠身边的人。从前身体弱,她也会在发烧时朦胧不清地叫爸爸妈妈。

    却根本没有想到贺寻竟然会喊她。

    心里想着事儿,回过神,时晚发现手上的毛巾已经被拧到几乎快干透,根本不能拿来做冷敷。

    咬了咬唇。

    她重新将毛巾打湿。

    “寻哥”走回病房,刚到门前,就听见聂一鸣激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卧槽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和小同学吓坏了”

    时晚脚步一顿。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的贺寻,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去把毛巾给他。

    推开门。

    已经被聂一鸣扶着坐起,听见响动,靠在枕头上的少年抬眸看过来。

    视线蓦然对上。

    时晚不由一怔。

    问诊时,医生取下了贺寻的眼罩,后来没有重新戴回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不戴眼罩的模样。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一直被遮住的右眼毫无伤痕,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蹊跷,也是极纯极深沉的黑。

    然而。

    几秒过后,她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平日里,少年的黑眸总会狭着些微妙的情绪,或锋锐或温柔,或笑意或冷漠。

    右眼却截然不同。

    深沉不见底,漆黑的瞳仁仿佛是尽头未知的深渊,光线一进入就被贪婪吞没,然后迅速消逝离析。

    全然没有任何回应。

    更糟糕的是。

    愣了好一会儿,时晚发现,贺寻竟然正在用这只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眸子打量自己。

    或者说,投向她的视线没有半分情绪。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少年眼眸深沉,表情木然。

    是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片刻后。

    她听见他沙哑的嗓音“让她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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