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就在黄土里,从小就知道人走的是条死路,走过兰州去敦煌的路,能一路看到土长城就这么立在黄沙里,在城脚下,仔细看就能看到荒骨细碎。三叔给了我一些,对我说感情到最后也就这么多,你浓情似火也就这么多,你寡情薄义也就这么多,所以你别怪三叔不疼你,也别怪你爸太疼你,最后就是这么多,走运的被我们捡起来,更多的,什么都不是了。这是我现在想来,对他发出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提问,他的最好回答。”

    虞唱晚在吴邪身边坐下,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雨越下越大,沙沙的背景音使得吴邪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和模糊。她倾身凑近了一些,握住他的手。

    “然而他还是追着文锦姨一路追着,不肯放弃。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一生的缘分丝盏一般稀薄,放入酒杯中,酒都不见满溢,就这么多了,理得清就理,理不清,往后也就没有再多。所以三叔口里说放下,心里从不放下。

    文锦姨这么好,和三叔的感情也单纯,可她身上有大任,只有天地能装下她。我总想象着,三叔在边上跑着,余光在她身上,由她跑远,由她跑近,同杨大广比起来,三叔的那种喜欢,才是真的对文锦姨好。”

    前尘往事被揭起,浸润着雨水的氤氲湿气。茶壶中的茶叶在沸水中沉浮翻飞,晕开褐色。

    虞唱晚忽然想起了一个许久都未曾想起的人。

    也许越是看得清楚通透的人,越是放不下。人生也不过如此,单薄到一眼就能看到底,所以遇到了绚烂的色彩,就一定要好好铭记。这种铭记和放不下,不是施加给对方的,而是施加给自己的。

    那支早就消失在时间里的考古队,起初只是因为阴谋而促成的,却包含着世上最绝望的保护和救赎。

    吴邪回握虞唱晚的手,长长的睫毛颤动,他看向她,笑容真挚“所以,晚晚,你想做什么都好,即便是瞒着我,也好。你是你自己,不应该因为我而被束缚。三叔这个老家伙,总算教会我一些有用的东西。”

    虞唱晚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花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吴邪的意思。

    他早就发现自己近日来的反常,知道她有些事瞒着他,但从来没有过问。她是二叔引导吴邪去雷城根治肺病计划的执行者,他却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虞唱晚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辩解。她俯下身躺在吴邪的膝盖上,勾了勾他的手指。

    看来等事情结束之后,她得请二叔出面帮自己解释一下。

    吴邪躺在躺椅上,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之前潜水时肺部受的伤还没有痊愈,此刻开始隐隐作痛。

    天地之间只剩下秋雨淅沥。虞唱晚再次抬起头时,发觉吴邪已经阖眼睡着了,只是手仍旧停留在她的发顶。

    接下来的三分之一个月,时光如梭。

    虞唱晚恢复得很好,身上的伤疤很快都淡得几乎看不到了。吴邪便依旧每天去十一仓打卡上班。他和白昊天成为了好朋友,他看着她什么时候幻灭,眼看她崇拜他,眼看她看清他。

    距离感产生的美无聊又干净,无聊是真相永不是那样,现在文明产生的艺术品粉饰虚无,绘画和摄影更多是到达内心,这也说明了人内心能看到的美要多于现实能给予的。

    白昊天眼中的光大概在第十五天的时候开始消失。吴邪玩着扫雷,慢慢地过到了第三周,他才意识到,他一直没有收到从二叔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给二叔和小哥都发了消息,祈祷他们在有信号的地方能够回一句。

    都没有音讯,应该已经进入深山了。

    距离二叔说定的返程时间已经又过了三天,二叔才回到杭州。这三天,吴邪是在忐忑不安中过去的。

    二叔一向守时间。

    他再一次从十一仓早退,到了二叔的盘口,就看到房檐飞檐上插满了香,这意味着有伙计在这次的行动中死了。

    插了那么多香,已经是他很久没见过的了。哪怕是三叔还在的时候,他们从那么九死一生的斗里回来,都不是这样的情况。

    运气已经不在他那里了。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进到二叔盘口的院子里,院子里都是破烂的装备,他走进去院子的一刻,所有人犹如凝固一样的看着他。

    所有的悲悯妖孽一样在空气中滚动,在那一刻忽然随着目光朝他而来。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小哥,随口问道“小哥呢”

    “小哥没了。”坎肩嚎啕大哭。

    吴邪愣了一下,出奇的冷静“什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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