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妃应是抓住了儿子失神逃避当口,要知,她本是个怯软无能又胆小的人,她很忌惮自己这儿子李延玉,假若李延玉有一声反应、要替这蔻珠说话撑腰,她是并没有这般底气强硬的。
    李延玉还是把俊面漠然侧向一边,故意不去看蔻珠。
    安婳公主非常眼尖,她看见自己的王兄一双手搁置在膝上似乎隐隐抖着。
    赶紧说道“王兄你可千万别被她的这些花言巧语给弄心软了她就是想要你死她巴不得你早点离开,好过她想要的生活”
    “王兄,你都不知道吧,这段时间,她常常背着咱们去西郊蕲春园”
    蔻珠猛一抬眼。
    西郊的蕲春园,那是废太子、也就是蔻珠的表兄,以及,她姑母废后袁氏被陛下赦令终身囚禁的地方。
    李延玉立即转脸把蔻珠一盯,轻眯起眼,目光似寒铁似刀刃。
    蔻珠心砰砰砰跳着,倒还镇静,淡淡地,对上李延玉那双墨瞳“我去给他们送点衣食去,他们是我的亲人,人,不能忘本,更不能不懂得感恩,如今,虽然他们落魄了、潦倒了,但是,依旧还是我的表兄和姑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亲人在那里受罪、在那里挨饥受冻”
    蔻珠的姑母袁皇后是因为废太子桩桩事件才落到那步,厉来宫闱争斗,没有谁对谁错可言,往往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血腥战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蔻珠的那位表兄向来生性跳脱、顽劣不按常理出牌,他本不适应于宫廷生存,那太子之位,对他来说是不适合的,废太子走到了今天,也算是能料中之事。只不过,废太子表兄也好,她的姑母也好,曾经,都是相伴于蔻珠世上最最疼她的亲人,蔻珠拼了命都要去保护他们。
    当然,若非他们的倒台,想必,蔻珠在这王府里,刘妃安婳公主等就不敢如此气焰嚣张了。
    墙倒众人推,世情凉薄,本是如此。
    李延玉对废太子是充满忌讳厌恶的,或许,他是对皇宫中每一个手足都充满敌意厌憎。
    安婳公主接着又说“王兄,我的这位嫂嫂,历来在京里风头着盛,很受男人们喜欢,你看,那废太子也好,还是那姓苏的给您看病的大夫,她就喜欢和人家搞些暧昧时常说说笑笑,眉眼来去,一点都不避嫌已是你王妃身份你看这京里头,好多公侯王孙一个一个都为她闹死闹活,您可还记得我那死鬼前未婚夫是怎么死的还不都是因为她几个人坐船上,遇见了水贼,拼了命不要去救她没有她,我也不会守这望门寡了”
    说着,便握帕哭诉。
    “王兄,妹妹我说句难听的吧,你是有残疾,成日坐轮椅上,还不能行动,她表面上不说,指不定内心早就在嫌你了”
    “你觉得,她对你能有几分真心实意”
    又拉着侧妃袁蕊华手,连忙说道“您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天,老虎扑过来的时候,除了她,还有谁会在第一反应时扑你身上去救你”
    “我这嫂嫂,她其实早就想摆脱你了”
    “”
    刘妃立时斥道“安婳不准说这些不好听的惹你王兄不高兴,你现在说这些气话,又有什么意义”
    然后,便叫人,将袁蔻珠双手捆起,送去柴房关起来。
    蔻珠慢慢地回过身来。
    这时,她已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终于用绳子把双手给捆了起来。蔻珠的脸,忽然便浮出一抹复杂冷傲的微笑。
    她的内心世界,向来都是强大的,隐忍的,想是,伴随了男人那么多年,不练就一个金刚百炼之身都很难。绳子捆在她手上,她些婆子在她的腕上绕来绕去,她内心世界依旧没有崩塌。
    是这一根的绳子,是这里每一个人,好像让她终于活通透、想明白了。
    执着、悲喜、许多五味杂陈、剪不断理不清的东西,豁然间开朗清晰起来。
    她压根儿就没把这些庸常之人瞧上眼。
    对刘妃,是因为李延玉缘故,谨记恪守儿媳身份,孝顺侍奉这个丈夫将她唤作母亲的女人。
    对安婳这位小姑子,同样是如此
    她想,原来其实是大可不必的。
    李延玉的呼吸隐隐紊乱,表情终于变得复杂起来。“你给我站住”
    外面风雪又吹了飘斜起来,蔻珠正走到了门槛。
    李延玉一边手摇着轮椅,坐在椅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
    蔻珠站住,慢慢回过头与他对视。
    男人又是什么话也没说,他的喉结在轻微上下滚动,漂亮的薄唇似翕动、未翕动。
    蔻珠亦盯着他。她心里想多漂亮的一张俊脸。
    视线也跟着恍惚摇动起来是不是,还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她带着对他的原罪亏欠之身,一步步才会被沦陷桎梏。
    怪不得,那瓦观寺老和尚常常说“万相皆空”。
    尤其是皮相色相,是人堕落毁灭的根本。其实说白了,她原本还是一个肤浅的女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被他的美色皮相,一叶障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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