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镇有一处渡口码头, 时常有船只停靠在岸需要卸货下货。
    李延玉算起来现在干了两份活儿,每日天不见亮就起床,给儿子收拾穿衣, 做了饭,喂着他吃饱就把孩子抱到那秦氏夫妇馄饨铺代为照管。
    帮船只卸货装货, 干完了, 工头便给他记账,到日子等着领工钱, 之后, 时间充足, 又跑到别的大户人家找些临时短工作,手头渐渐便宽裕充足了。
    下午要是回来早, 就赶紧去秦氏夫妇那儿将儿子抱走接回来。
    顺便路过几家肉菜摊铺,抱着儿子就又再买些猪肉菜果提在手中。
    人家都看他父子俩, 一个俊秀贵气,一个可爱机灵,尤其是小鬼头嘴巴甜甜,又喜欢笑又喜欢说,眼睛笑起来有弯弯月牙儿浮现, 皮肤比水蜜桃还白嫩。
    小鬼头说“大娘,大娘, 我要吃你的肉,把你的肉肉给我。”
    “臭小子”
    卖猪肉大娘拿着菜刀指着又笑又骂。“拿好了,你记住,这是猪的肉, 不是老娘我的肉”顺便还多送了他们些猪油脑花之类。
    而这样的人间烟火气, 李延玉常常濡染其中, 忽然竟有一种,市井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的治愈。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行走在这红尘闹市的苦行僧,昨日种种,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梦。连蔻珠,都快成了他的一个梦。
    他一边带孩子,每日忙忙碌碌,做苦力活儿挣些钱,养家糊口,给孩子做饭洗衣服
    有一天,当他做着这些时候,做着做着,忽然就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这还是从前那个李延玉吗
    他记得还有一天,依旧抱着儿子街上买菜割猪肉准备回去下锅,却看见一个瘫子像蛆似的爬在墙角,手拿着个烂碗,上半身蠕动着,凄凄惨惨,向路人讨生活。那人的眼神,是死的。他一下惊了。带着恐惧,复杂的怜悯,以及对自己昔日所感切身痛苦的一丝复杂。慢慢蹲下来,给那人放了整整二十个铜板进去。烂碗里哐当一声,那人惊见对方如此大方施舍,立即笑了。“谢谢,谢谢”
    然后边笑边嘀咕“今天运气可真好,这算是最大方的一个人了二十个铜板二十个诶”
    李延玉背皮一阵哆嗦抖动。嘴角都扭起来。
    孩子问他,“爹,爹,怎么了”
    李延玉慌得又一惊,逃也似,抱着儿子就赶紧走了。
    回到了屋,一直抱着儿子站在门口动也不动。那个人,那个乞丐叫花,像蛆一样俯伏在街头的瘫痪残废让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闭着眼睛,深吁了口气。残疾乞丐,因人的怜悯而痛快,因别人少有施舍而愤懑。
    对比以前的他呢,何尝不因那样的残疾、不良于行而肆意物以类聚,他不敢再想下去。
    有时候,半夜三更,他在床上痛得翻来覆去、呻吟出声。
    儿子都被他吵醒了,爬坐起来。“爹,爹,你又在想娘了,是不是”
    平时淘气机灵的小鬼头,这时,牵着袖子,不停给老爹擦额头大汗。
    李延玉似乎痛得连儿子的话都无法回应了。
    只用手捂着胸,蜷缩在床,脑中全是幻觉,是妻子蔻珠的脸,是她的笑,是她生气、对自己彻底死心绝望的模样。
    儿子说“我知道,爹爹是中了蛊药,一想娘,就会这里很痛痛的。爹爹乖乖,我给你吹吹。”
    李延玉闭眼深吁了口气。似乎唯有儿子的这番稚嫩慰藉,才稍微减轻了那种绝望入骨的痛楚。
    “谢谢宝贝,爹爹有你真好。”
    小鬼头道“我有办法不让爹爹痛的。”
    李延玉失笑“什么办法”
    儿子“那你就不要想娘了呗。”
    李延玉再次闭眼又深吁了口气。“是啊,不想就好了,不想就好了”
    可他,做不到。
    李延玉白天在渡口码头搬运货物,渐渐地,和那些工人也混熟了。
    那些人开始见他斯斯文文,长得就像小白脸,以为很好欺负,又见他常常把眉头压紧,目光高傲,清冷,眼里没有旁人,大家常商量着合伙一起整他,冷落他。可后来,看他还是那样,话不多,只老老实实干活,听说还一个男人带着孩子,连个焐被窝女人都没有,便也渐渐同情,便不一起欺负他了。
    有时候会问他“诶,你媳妇呢是跟野男人跑了”
    李延玉并不想搭理。
    这天,那搬运的队长工头,嘻嘻哈哈笑着,要请这群男人们喝酒狂欢。“这儿附近有家妓馆,是新开的据说里面的小妞可漂亮风骚了你们去不去,我请客”“去去头儿啊,您今儿可真大方,这种好事,如何不去呢当然要去”那工头五十左右,他话一说出来,其余工人们全都拍马屁轰笑,大家纷纷鼓掌,高兴得手舞足蹈,并商议干完活儿今晚上就去好好“享受享受”。
    李延玉抿紧薄唇,没吭声。
    那老工头轻眯眼睛。“嗯你去不去,我问你呢”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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