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发不出声音,就只点了头。
山神轻描淡写地说道,“一会儿让那家伙给你做更多的。”并不在意这些一次性消耗品。
团子迟疑着,抓住虫灯的爪爪送了又紧,最后缓慢又坚定地摇摇头。眼神从虫灯上艰难地离开,以此表示自己的决心。
“就只要这个”山神挑眉。
团子点头。
山神盯着团子看了看,像是能盯出一朵花来。突然的,他嗤笑一声,“你对这些小东西倒是心善,你怎么不对我”
“”
团子歪头,迷惑的小眼神里透出茫然。
被团子看着,山神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改了词,“想去崖上看看吗”
“它们太吵了。”青年嫌弃地瞥一眼远处演着演着突然嗨起来的一群异闻生物。
已经不能用群魔乱舞来形容它们了,几个不小心玩掉了胳膊腿的,一边吃掉一边长出新的,能把人看得疯狂掉san值。而且又吵吵嚷嚷,大嗓门们说话都不知道掩饰,山里憋久了一时庆祝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两只都不是喜欢热闹类型的,或许会看热闹,但更喜欢一个人坐在一旁。既不参与,也不欢呼。独立于群体之外,做最高傲的那个崽。
你看,我们多像啊。
山神心道。他摸着团子,用手给它遮挡秋风。
如果说一个人太孤单了,那两个同样孤零零的人就很适合凑在一起,成双成对,互相温暖。
团子犹豫着权衡了利弊,心中的天平就慢慢倾倒向了山神。
它答应了。
神经大条的异闻生物玩上头,领主都能忘掉。加上两只又刻意轻手轻脚躲开了它们。非常顺利地,山神就把领主拐到了崖上。
崖顶不出所料有人为建立的凉亭以供休憩。两只没选凉亭,而是在悬崖边坐了下来。
团子还带着它的那盏虫灯,微弱的光芒亮着,只照亮了周围的一点。这点光源对两只异闻生物来说可有可无,但当是情趣
山神托着下颌沉思,好像是挺漂亮的。
他突然有点理解团子的审美了。
团子望着崖下发呆。
崖下异闻生物进入到了焰火阶段,它们对人类的知识了解甚少,但看着人类城市里每年时不时都放出的烟花,倒也依样画葫芦学会了怎么让这个晚宴看起来更加的,得领主欢心。
它们不会火药,但可以利用相似的能力。
近似烟花,但却是用发光植物枝条做成的烟花被抛出,被击中,在空中炸开,快速燃放。而残余的火星还未落在地上就被拥有控水力量的异闻生物吐水熄灭。
异闻生物玩得开心,它们大可尽情在烟火下施展自己的本领,简简单单的烟火被它们玩出了千奇百怪不同的花样。沉浸其中,也自然为大家都在向同一目标努力的快乐而骄傲自豪。在异闻生物脸上的笑容单纯又美好。
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团子闭上眼,倾听风带过欢笑的声音。
“我刚来这里时,它们与外面的异闻生物没有任何差别。”
山神也看着崖下,翠绿的眼里闪过追忆的流光。
是你改变了它们
仿佛拥有了读心术,山神不紧不慢地说道,“后来,我告诉它们,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位领主到来,再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领主。”
“我给了它们希望。”
团子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山神略去了咬鹃是如何在前期没有觉醒力量的情况下,又经历了多少次战斗才将它们驯服的过程。
解释完团子的问题,他转而说起了别的。
“这是从一开始就布下的局,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你也不会再想要回归雀之宫。”
“反正有才能的人最终都无法遮掩他们的光芒,而如果要不成为别人的棋子,就只能成为掌控棋局的人。所以啊我从一开始,就想要你成为横滨的领主,然后带着一点私心,让裹挟你的力量自由选择,最后顺着指引来到了横滨的沙滩上。”
“这就是命运。”
山神絮絮叨叨,仗着团子还是只麻雀,没有悠木良的记忆,就开始肆意诉说隐秘的往事。
“会落到贫民窟当然是一个意外我的分身最开始居然会在山上形成,然后花了好长时间才从三百多万人里找到你”
说着说着他又小声抱怨起来,“我冒雨找到你,你却把我关在窗外,还是我央了好久你才留下我”
“老头子假死后还要拔我的毛威胁我安分点”
“啾”
大约是先前喝了不少异闻生物端上来的果酒,现在后劲涌上来了。山神脸颊泛着红晕,眼尾的羽纹愈发艳丽。
团子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徒留下山神一个人还在啾啾咕咕嘟囔着不停。
月光下,在山神手边的团子身慢慢地越拉越长。从一只巴掌大的麻雀团子伸展成体态修长的青年,黑发披散在草地上,肌肤尽是是雪白的色泽。
“雀”
山神转头正想找它搭话,而这一眼,就被紧紧攥住了心神,无法移动。
“小良。”
看着身旁那人,他喉结上下一滚动,从喉咙里吐出卡了半天的音节。
悠木良的外貌是无可挑剔的,但往日里锋利眉眼间的矜贵与戾气却凶得逼退了一波又一波别有所图的人。好似那张温和的笑脸下有一头能够用爪牙将人瞬间开膛破肚的恶兽。
但是此时此刻,
青年蜷缩着,像是婴儿沉睡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安宁。放送了周身的戒备,可以被轻易靠近。
爱着的人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山神无法拒绝。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上去,用手感知青年脸部的轮廓。
“这一次,不是梦吧”
在山崖上被风吹久了,青年的薄唇有些泛白,只有唇心的位置还带着血色。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吸引着人前去攫取。
山神注视着那双唇,俯下身,倾身覆上。
两片同样冰凉的唇贴在一起,其中一个小心翼翼,试探着逐渐用力压下。
纤长的睫羽轻颤,山神像只魇足的猫那样,半眯起了双眸。眼底的淡薄被遮掩了一大半,隐约有雾气氤氲在眼中,显得沉迷朦胧。
虫灯就在手边,昏暗的幽光只能照见两只交握的手。按在草地上,旖旎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