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不对劲儿。

    陆封寒却开口“去看看我有个猜测想证明。”

    夏知扬见祈言答应,连忙举手“我我我,我跟你们一起就算真有陷阱,我好歹是夏家的继承人,还是有那么几公斤的分量”

    下午的课上完后,祈言没去实验室,直接去了祈家。

    上一次来祈家,还是来参加祈家的庆祝宴。虽然最近鲜少有人来拜访,但园艺机器人依然将草坪打理得十分平整。

    验证来客身份信息后,大门缓缓打开,里面除了来来去去的家务机器人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夏知扬扫了一圈“我怎么觉得怪吓人的难道是房子太大了不对,我家房子也这么大啊”

    见祈言垂眼点按着个人终端,他好奇,“你在干什么”

    祈言“暂时关闭家务机器人。”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祈家所有的家务机器人都停下了动作。

    夏知扬嘴张成了o型“这这操作太炫酷了”

    这时,有什么重物落在地面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祈言轻松绕进祈家的监控系统“祈文绍在二楼第二个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等三人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床边滚落了一个铁铸花瓶,而床上,祈文绍脸色蜡黄,正喘着粗气望着他们。

    夏知扬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妈妈的消息是真的,祈文绍看起来病得很严重。

    可这么严重,为什么没看见医疗机器人或者私人医生

    祈言站在离床三步远的位置,没有要走近的意思。

    祈文绍嘴唇干焦,双眼盯着祈言“你还是来了。”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似乎快速地消瘦了下去,颧骨凹陷,盯着祈言的眼神仿佛抓住了浮木,他整个人朝前倾,语速非常快,“祈言,你要救我江云月要害我,她想我死”

    夏知扬被他的情态吓地后退了半步。

    祈言冷静回问“江云月想你死”

    “对她已经疯了她趁我不注意,给我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我觉得我快死了”祈文绍抬起自己枯瘦的手,呼吸都在抖,“她还有别的倚仗,后面有人在给她撑腰、给她出主意我听见了,她当着我的面跟人通讯,商量要怎么杀了我”

    祈文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永远都仰望着他的江云月会动手要他的命。

    他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让江云月进祈家的门,因为她出身平凡,性格温顺,只有一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她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没有他,江云月什么都不是。

    他害怕林稚,也害怕祈言,在曾经的妻子和儿子那里碎裂的自尊心,在江云月面前得到了重塑。

    可是,他差点死在这个从未被他看见眼里的女人手里。

    陆封寒半点没有同情这番遭遇的意思,而是问出关键“你为什么能联系祈言”

    “江云月改了所有家务机器人的设置,拿走了我的个人终端,闭门谢客,不允许我见任何人。但她不知道,家里有一个机器人设有安全防御,我的命令是最高指令。”

    陆封寒“所以你命令那个机器人,趁江云月不在,找来了你的个人终端”

    “没错。”祈文绍不敢联系别的人,担心那些人跟江云月是同伙,不得已才找了祈言。他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祈言,你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会让你当祈家的继承人”

    祈言不为所动“我很有钱。”

    陆封寒看看祈言,觉得祈言这个阐述在这一刻,十分具有刺激性。

    祈文绍神情一僵,有不屑,还是好言好语“祈言,你现在还小,没有概念,你再有钱,能跟祈家比吗”

    他有把握,祈言不会不动心。

    祈言却懒得再说话,直接显示了账户的余额。

    一串数字出现在个人终端上方,夏知扬惊呼出声“这、这到底是多少位数九位数十位数十一位数”

    陆封寒也挑了挑眉。

    他知道祈言很有钱。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又忍不住一算再算,原本计划是攒十年攒够祈言账户余额的零头,现在“零头”升级,不知道攒五十年够不够。

    祈文绍却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他表情灰败,如果祈言不需要祈家的财产,那他拿什么跟祈言谈交易

    想到什么“对了,你妈妈你妈妈她”

    祈言打断祈文绍的话“妈妈曾告诉我,她喜欢的那个你早已经死了。”

    祈文绍如遭雷击。

    喜欢的那个我

    他艰难地回想,大学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家世赋予他良好的教养和谈吐,为了跟林稚见面,他每天有时间就去林稚班里听课,林稚在的公共大课他一定会在,为了理解林稚随口说的话,他会通宵查阅各种资料,在林稚因各种论题跟人辩论时,他会满心骄傲

    他爱林稚吗那时候是爱的,否则不可能锲而不舍地追求了足足三年。

    在林稚答应他的求婚时,他好像还哭得很没形象。

    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当他发现林稚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却插不进一句话还是发现林稚说的话、解的公式,不仅是他没听过的,更是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或者是逐渐地,他已经从一个学生变得成熟,林稚却还和在学校时一样,毫无成长,只怀着对科研的一腔专注与纯质

    不,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的平庸,对他而言,太过难堪了。

    所以在林稚离开后,他又会不由地将林稚作为对比的参照,觉得无论是江云月还是别的人,都比不上她。

    他视线落在祈言身上,僵硬开口“那你妈妈去世时”

    祈言冷然“如果我妈妈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和眷恋,就不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祈文绍许久才长吸了一口气,甚至引起了呛咳,沙哑道“这样啊。”

    原来他对林稚来说,早已无关紧要。

    原来,他这辈子,过得这么失败。

    他失去了林稚,以俯视的姿态,选择了一个自以为能够完全掌控的普通女人,直到他在无形中将这个女人的野心养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对方将他视作绊脚石,准备随手处理干净。

    他宠爱的儿子学术造假,蓄意杀人,一直都在他面前装软弱,哄他骗他,现在进了监狱。

    而对曾经爱的女人和另一个儿子来说,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祈文绍突然失了力气。

    他望向祈言,嗓音更加沙哑“江云月给我用的药,叫河碱,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封寒回答“河碱是一种慢性神经性毒素,反叛军做出来的东西,可以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逐渐虚弱,最后窒息死亡。联盟现今还没有研究出治疗手段。”

    江云月一个勒托贵妇,能拿到河碱,本身就说明了不少问题。

    陆封寒发了短讯给文森特,让他帮忙盯着人。

    而祈文绍在听完这句话后,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觉得讽刺最后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这个他一度排斥和畏惧的儿子。

    从祈家离开,夏知扬依然处于震惊的状态。

    “江云月为什么要杀祈文绍为了祈家的家产吗”夏知扬从小在勒托长大,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地,对这方面却很敏锐,“如果江云月的目标是家产,她肯定会想除掉你,那之前的车祸”

    “说不定江启就是受了她的鼓动。”陆封寒把夏知扬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夏知扬越想越心惊,“太可怕了,没了祈言,江启被判刑,再杀了祈文绍,她就是祈家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他回头望了望祈家的房子,觉得祈文绍很可怜,但又觉得,这或许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一切结果,都来自他曾经做的选择。

    晚上,陆封寒故意等了等。

    果然,没多久,祈言就抱着软绵绵的枕头来了他的卧室。

    自己将枕头放在陆封寒的枕头旁边,摆整齐了才问“我可以睡这里吗”

    陆封寒只占了半张床“当然可以。”

    两人躺好,关上灯,窗外隐约有巡航机起降的动静。

    祈言闭着眼睛,声音低而清透“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都有缺点和优点。”

    陆封寒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谁。

    祈言举了例“夏知扬很会跟人交流,他在的地方从来不会冷场。陈铭轩游戏打得非常好,叶裴很擅长统筹和分派任务,蒙德里安能跟不同的人合作,夏加尔体能很不错。还有很多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优秀。”

    陆封寒听完,手轻轻捂上祈言的眼睛。

    柔软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

    他想,你这双眼睛太干净了,才会抱着欣赏的态度,注意到每个人身上优秀的特质。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注视着祈言微翘的鼻尖和精致的唇线,陆封寒问他“那我呢你挨着挨着提了那么多人,我呢,你心里,我的优点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他竟然难得出现了紧张的情绪。

    祈言思考的时间不短,但似乎也没多长。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陆封寒听见祈言的声音,

    “你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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