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堇近身,楚娆才诧然道“姐姐怎的在这儿”楚堇不是应该在桃园被窦文山缠着幽会么而她这会儿正是要去请母亲逛桃园。
    “这话倒应是我问妹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你约了我一同去桃园拜祭么。”
    “我”楚娆压根没想过楚堇会半道折来诘问,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理了理情绪才道“是我先前食了凉物,腹痛难忍,这会儿才好些正打算去寻你。”
    “又是腹痛难忍啊”印象中这托辞楚娆已是用了多次,楚堇暗暗心下嘲她没新意。接着又道“好啊,既然无碍了那就一起去吧。”说罢拉扯上楚娆的手,往桃园方向拽去。
    楚娆则连忙推脱,挣开手后急急捂了肚子“姐姐,不行了不行了,又痛了不然我看今日就罢了吧,我实在是去不成了”边说着,人就开始倒退。
    楚堇见状也不好再强拉,便嘱她回去好好服药,忌口生冷。之后带着常儿离开。
    花墙那头,楚娆透过镂空望着楚堇远去的身影,心下犯疑,难道窦文山那头儿又变生不测了上回如此,这回又是如此,枉她一次次煞费苦心去成全他,他却如尘垢粃糠一般无用气极之下的楚娆,捏着帕子跺了下脚,而后愤愤的往桃园去兴师问罪。
    一入桃园,楚堇便看到窦文山泥塑木雕似的身影,再看神色,一派老神在在。憋着口恶气,楚娆径直上前诘问道“窦公子,我姐姐刚刚来桃园时,你为何没能缠住她”
    窦文山一怔,先是一头雾水,之后急着辩解“在下并未见到堇姑娘”激动间,手里那枝精挑细拣来的芍药也跟着摆了摆。
    “没见到”楚娆不可置信的凝着眼前男子,心里明白他是绝不可能撒谎的,那么就是楚堇撒了谎,她并未来桃园
    双双正迷惑不解之际,忽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侧头望去,桃园入门处明晃晃站着的竟是伯夫人孙氏孙氏的身后除了跟着乔嬷嬷外,还有贴身搀扶的楚堇。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在他二人身上
    正堂内,忠正伯夫人孙氏居于主位,神色肃然,宛若入定。身边楚堇与乔嬷嬷轮番儿说着些劝慰的话,劝她不要气坏了身子。
    门外,不时传来楚娆夹带哭腔的求饶声“母亲,您误会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母亲,求求您给娆儿个解释的机会吧让娆儿到您跟前辩白上几句”她跪在门外有半个时辰了,膝盖已被粗砺的青石地面磨得生疼,而孙氏就是不肯让她进屋说明原由。
    楚堇乖巧的沏了热茶端来,劝母亲啜了一小口,孙氏果然稍回了回神儿。她抬头看着楚堇,气的哆嗦“那个野男人滚了没有”
    二更时分暮色苍茫,小贼般溜后门儿入姑娘家院子里幽会的男人,能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怨孙氏这般愤恨,这种丑事若是传扬出去,莫说是楚娆难以嫁人,就是整个楚家都要跟着她没脸见人。
    “滚了滚了”楚堇忙答道“刚刚母亲看到他时他便已吓得腿软,母亲气极转身离开时,他便丢下楚娆趁机拔腿跑了。”
    楚堇不说还好,经她这一形容,孙氏越发觉得此人龌龊不堪,手悬在半空颤颤巍巍的虚指一番“你看看你看看就这种乌涂腌臜的市井氓吏,处处蝇营狗苟没担当,娆儿这是昏了头瞎了眼往家里招来个这种玩意儿”
    堂外的楚娆似是听到屋里有动静,知道母亲听得清她的解释,急着说道“母亲,其实那位窦公子不是来找娆儿的,他是来”说到此处,楚娆骤然顿住了。她不能提楚堇,那样便牵扯出了自己的阴谋算计,比起被孙氏误会她与窦文山有染来,这样也好不到哪去。
    而座上的孙氏却从她的话中抓住了个重点,微微皱眉“她刚刚说什么窦公子”因着豆腐西施的存在,她对于这个窦姓是格外的在意。
    楚堇原也没想瞒,便如实解释道“母亲,其实刚刚那位公子堇儿认得,他是豆腐西施窦月娥的侄儿,也是住在石浔镇,叫窦文山。”
    “豆腐西施的侄儿”孙氏双眼狠狠眯起,透出一股子更为强烈的厌恶感,才略平复的气息复又粗浊起来“她何时与那边走的这般近了”
    “夫人,您怕是忘了,娆姑娘可偷偷去了几回豆腐西施那儿,就上回被她知道是我暗中派人跟着的,还把我好一通骂。”乔嬷嬷微俯着身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屋里人听得清清楚楚,外面的楚娆却是什么都听不到。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打从娆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账房里的银子是一笔笔越支越多,我昨日去查对时,竟发现接连支了几回百两的。”
    说完这些,乔嬷嬷还不欲罢休,又说回今日之事“哎,刚刚闹得前院后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连隔壁两房也有人看见,只怕是难已捂好了。高门千金闺誉大过命去,娆姑娘这回实在是”
    楚堇的视线只落在地面上,始终没抬眼看乔嬷嬷,心里想着楚娆上回羞辱乔嬷嬷可真是大大的失算,乔嬷嬷这人没太多坏心眼儿,却有一个毛病,心眼儿极小,一点过节能记上一辈子。有了她这几句添油加醋,想是楚娆此次更难翻身了。
    果然,孙氏听了这话便似最后一道底线也被踏破,她目中萧索,摇摇头兀自念了句“这孩子心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之后便做好决定般倏忽笃定起来“开门,让她进来”
    “是。”楚堇听话的转身往门口走去。打开门扇直面上痛哭流涕跪于地上的楚娆时,唇边不自觉的微微翘起。若一切如楚娆算计,此刻有口难辩的该是她了。
    “进去吧。”楚堇半垂着眼帘,睥睨脚下的楚娆,语气平淡。
    楚娆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愤愤的瞪着楚堇,目呲欲裂。若是眼神当真可以杀人,想来这一瞬便将对面之人千刀万剐。事到如今她若还看不透自己是被楚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她也真是太蠢了
    提裙起身时,因着腿麻楚娆不自禁的晃了晃,很快扶住门框,咬着牙迈进了门槛。“嘭”一声,她跪到孙氏面前“母亲,今日真的是误会,刚刚那人不是旁人,是娆儿的表哥他来此只是告知娆儿豆腐西施病了,想让娆儿过去看看,可娆儿当即便回绝了他”思来想去,楚娆觉得这是最妥善的一个说辞,既摆明了她与窦文山的关系,也摆明了她对窦家人的态度。
    “所以,你表哥还特意带了枝芍药”孙氏锐利冷咧的问道。
    楚娆当即目光闪烁,无言以对。
    孙氏短叹一声,眼底和语气皆透着失望“娆儿,你是楚家人也好,不是也罢,总归是在楚家门里长大,锦衣玉食,从无短缺。少年慕艾,少女怀春,这本是再正常不过,可你一不该眼皮子浅的择了个亡赖,二不该轻浮的与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母亲,娆儿没有真的只是误会”她拼命否定,却又无力解释,急的面红耳赤,冷汗涔涔。视线不时投到楚堇身上,双眼血红。
    “罢了,我是管不了了。”孙氏摆摆手,不想再听她这翻来覆去的两句干巴巴说辞。“你既心向着你亲娘那边,便趁早回去侍奉跟前吧。日后白日夜里再想见你表哥也可光明正大,省得偷偷摸摸。”
    说罢,孙氏起身,不知是一个姿势坐久了还是气的,身子虚脱的微晃一下,以手撑额方才稳住。
    乔嬷嬷搀上她从侧门离开。无论身后楚娆如何哭求,未再迟钝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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