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两头应该是通风的。
    穆温烟取了火折子, 点燃了挂在石壁的火把,她动作娴熟,似乎对密道构造甚是熟悉, 而绝非只是来过一两次那样简单。
    花菇看着穆温烟的眼神, 又多了一层一味。
    三人不做停留, 继续往前走。
    萧昱谨深知他自己已经熬到了极致,但眼看着西南就在眼前,他半点不能松懈,无论如何, 要将穆温烟送到安全的地方。
    穆温烟挽着萧昱谨的一条臂膀, 他的胸口还直直的插着一根箭矢, 单是看看就觉得疼。
    借着火把光, 穆温烟仰面看了男人一眼, 见他面色煞白, 额头豆大的汗珠时不时滑落,她心疼极了,从未见过萧昱谨这般狼狈虚弱之态。
    他在她眼中,从来都是冷峻无温的,虽是时常令人气结,却是如天神般无人能够撼动。
    而此刻,萧昱谨的一切憔悴孱弱皆落入穆温烟眼中。
    她的男人只有她才能欺负。
    穆温烟心口有股难以言明的酸楚涌了上来,就好比是她幼时饲养的那只八哥被人扒光毛了, 她只恨不能亲手替萧昱谨报仇。
    穆温烟突然止了步,对举着火把的花菇道“小姐姐且先转过去,我若没有让你转身, 你可千万别偷看。”
    花菇内心冒出无数小蘑菇, 完全不能理解, 但见帝后二人两两相望,那种仿佛“自己的存在,很不合时宜”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花菇的第六感甚灵,她半点不想看见任何不该看的画面,宛若一个莫得感情的护卫,面无表情的转了过去。
    穆温烟知道时间紧迫,故此,她撇开一切矜持与磨叽,踮起脚就亲上了萧昱谨苍白的唇。
    他的唇冰寒无温,但仍旧软硬适中。
    这个时候,穆温烟不舍得萧昱谨出力气,她完全占据主导,小丁香如灵活的鱼儿,将困龙玩弄于股掌之中。
    暧昧的水声在静怡的密道中格外清晰。
    花菇身子僵住,一动也不动,强行灭掉了脑中的一切想入非非。
    须臾,穆温烟轻喘着气,站稳了脚跟,她没想到这种事由自己全权掌控竟然是这样累。
    此前,她和萧昱谨每回亲热,即便一开始是她挑逗在先,但过不了多久,她就沦陷入萧昱谨的滚烫攻势中。
    像方才这般,还是头一次。
    她娇喘微微,问道“好些了么”
    话本上说亲吻能止痛,她当真了。
    毕竟,她每次被萧昱谨亲时,人就会迷迷糊糊,今夕不知何夕。
    为了配合小姑娘的尺寸,萧昱谨高大的身高微微躬了躬,男人忽然勾唇一笑,虽然面色仍旧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他的眉目之间多了一丝流光溢彩,仿佛是刚刚采阴补阳的虚弱妖精。
    男人低低一笑,也不知是受伤过度,还是轻易动情了,嗓音喑哑的不行,“朕好多了,烟儿甚懂朕心。”
    花菇呆呆的望着石壁顶端,很想提醒一下帝后二人,若是再不赶路,即便追兵没有找过来,帝王也要流血而亡了。
    “咳咳咳”
    花菇背对着帝后二人轻咳一声,她家铁柱貌美无双,任性娇软,日后若是守寡必然会遭罪。不管是站在道义这一层面,亦或是为了铁柱着想,花菇都不希望帝王有任何闪失。
    穆温烟难得羞涩,“好了,小姐姐你能转过来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帝后二人终于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花菇的错觉,她总感觉帝后两人的步子,虽然谈不上身轻如燕,但比方才要快多了
    花菇,“”男女之事果真深奥,不是她眼下能够参透的。
    出了地道,外面一片昏暗,一弯玄月垂于枝头,四野空旷,不远处传来夜莺啼鸣,声声低沉阴郁,好不萧索。
    穆温烟环视四周,欢喜道“到了西南境地了,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去镇国公府。”
    花菇此前虽不关心朝政,可天下人皆知,皇后娘娘是被帝王强娶的。两年前,帝王与镇国公闹的很不愉快。
    镇国公不似寻常政客,一身傲然正气,不会巴结谄媚,皇上此刻去镇国公府,当真会被以礼相待么
    要知道,穆家竟然暗中修了密道,而且从西南直通北魏,此事倘若被人大做文章,给穆家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也不难。
    花菇动了动嘴,很想提醒穆温烟,接下来的路未必好走。
    此时,萧昱谨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出,听着声音,他当真是熬到了强弩之末了,“朕是该去拜访岳父大人。”
    花菇,“”
    罢了,纵使萧昱谨是天子,但眼下也只是一条毫无杀伤力的龙。
    三人继续赶路,在拂晓时分,终于抵达了镇国公府大门外。
    人还未靠近府门,就被护院挡在了巷子口,顷刻间兵刃出窍,寒光煞人,“来者何人”
    眼下正当多事之秋,穆家处境尴尬,不得不防备些。
    穆温烟低喝,“你个没眼力的,我回来了,谁敢挡着把穆凌给我叫出来”
    穆凌是镇国公的名讳。
    穆温烟幼时烧过镇国公的胡子,还骑过他的脖颈,穆家上下无人不让着她。
    这都到了家门口了,小祖宗却是被堵在了府门外,这如何能叫人不动怒
    众护院面面相觑,眼前这少年郎的气场似曾相识啊
    穆温烟身上没带信物,萧昱谨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道“镇国公见此物,就能明白一切。”
    护院再度对视了几眼,总觉得来人有些眼熟,这便带着玉佩去如实通报了镇国公。
    不多时,当护院再度出现时,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出府,不敢直视面前男子,颤着声音道;“国公爷交代了,让三位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
    穆温烟曾是个小霸王,是镇国公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她还从未遇到过被拒之门外的待遇,这让一惯傲娇的她甚是不悦。
    委屈说来就来,踏入府门之际,眼泪已如决堤的西湖之水,泛滥成灾。
    穆凌已大步走来,他止步于垂花门。
    之所以没有亲自外出迎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若是让人知道帝后在穆家,只怕北魏那边会不留余地杀过来。
    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咸鱼态度,穆凌也未向帝王行礼,仿佛眼中压根没有看见他,而是泪眼婆娑的盯着纤细清瘦的少年郎。
    “囡囡”穆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旦嫁入天家,这辈子都没有离开皇宫的可能,更别提归家了。
    穆温烟呆在原地,再看见穆凌鬓角的银发时,她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的记忆之中,爹爹英伟阳刚,是武将中的翘楚,拥有挺拔高大的体魄,还有勉强算俊朗的面容。
    已故的娘亲和继母皆是貌美如花,她幼时就觉得爹爹“其貌不扬”,不像江南男子那般温润如玉,也没有魏晋风流男儿的那股韵味。
    她见惯了西南男儿的粗狂,故此,当萧昱谨与傅恒泽来到西南后,穆温烟一度“沉迷美色”。
    总之,在以貌取人的穆温烟眼中,爹爹被划分到了其貌不扬一列。
    眼下,鬓角竟还生了白发,真真是雪上加霜,更是无法在容貌上令得穆温烟骄傲。
    穆温烟一路小跑奔过去,栽进了穆凌怀中,顿时嚎啕大哭,“爹爹您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
    镇国公,“”
    囡囡久别重逢的搭讪方式有点不对劲啊。
    花菇,“”
    她好像彻底明白,为何她家铁柱的眼泪那样充沛了,敢情都是随了镇国公。
    花菇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煞气。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侧萧昱谨,只觉帝王浑身上下皆透着不甚欢喜的气场,她默不作声,站立笔直,仿佛仍旧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人。
    不过,花菇稍稍留意了一下穆家庭院,没有瞧见铁柱提及的大龄未婚傻兄长,她莫名松了口气,穆家的长公子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可话又说回来,她在担心什么跟她有甚么干系
    这时,卫炎的出现打断了父女重逢,他先一步到了镇国公府,也将帝后的困境对镇国公言明,原本镇国公已经答应派出救兵,殊不知帝后二人今日已经脱困了。
    “皇上末将护驾不利,恳请皇上降罪”卫炎跪地,双眸微红。
    皇上
    镇国公仿佛是后知后觉,就好像方才看见的腾龙玉佩是假的一样,穆温烟从他怀中出来时,他这才正眼瞧了一眼萧昱谨。
    见萧昱谨胸口还插着一根箭矢,帝王一惯威严的面容煞白,神情颓败,镇国公的铁硬心尖上开出一朵纯洁的小百花,正在悠风中荡漾出得意的笑。
    “皇、皇上”镇国公穆凌做惊讶之状,这才拂了拂衣袖,动作缓慢的准备行礼。
    萧昱谨苍白的薄唇忽的一抽,他望向了穆温烟,男人的眼神迷离,像是在对他的小姑娘微微一笑,之后眼前一黑,终于放松了一切警惕,昏厥了过去。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安全了。
    而是他的小姑娘眼下安全了,他便能歇下了。
    “皇上”穆温烟几乎是扑了过去,覆在了萧昱谨胸口,比方才哭的更是撕心裂肺,“皇上你醒醒你快醒醒呀”她急了,索性直接喊出名讳,“萧昱谨,我不准你有事,你给我醒来”
    穆凌,“”
    女儿怎么好像很关心这厮
    卫炎乱了方寸,穆凌连连磕头,“国公爷,请您速速救皇上”
    穆凌清了清嗓子,他根本不信萧昱谨会这样轻易就出事,再者,一想到两年前这人是如何威胁他的,穆凌很乐意让萧昱谨多遭殃一会。
    这时,穆温烟突然回头,一脸凶悍,“爹爹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命人医治”
    “啊哦烟儿不急,爹爹这就喊大夫过来”穆温烟一声吼,穆凌当即认怂了。
    穆凌很有自知之明,穆家男儿十个有九个皆是莽夫,故此,娶妻之时,总会挑选秀外慧中,甚是聪慧的女子。
    虽然长子随了他,但穆温烟像极了她的娘亲。
    十来岁时,就已精通八卦之阵,数次将西南周边的外邦耍的团团转。
    穆温烟在他心中,就是振兴家族的希望。
    她更是他捧在掌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疙瘩。
    然而,两年前,她被萧昱谨带走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给穆凌一丝丝防备。
    “烟儿不急,皇上死不了的。”穆凌宽慰道。
    穆温烟眼下听不得“死”字,又瞪了穆凌一眼,“放肆爹爹注意言辞”
    穆凌,“”他说错了么难道该说萧昱谨这次必死无疑了他倒是盼着如此
    骤雨初歇。
    彻夜赶路之故,傅恒泽风清朗月的脸,也染上了疲色。
    心腹从不远处骑马上前,挨近后,恭敬道“主子,前方不远处发现魏军尸首,看着打斗痕迹,因是皇上的人占了上风,但眼下皇上已不知所踪。”
    傅恒泽单手勒紧缰绳,骨节发白,目光遥望远处的苍茫天际。
    雨过天霁,拂晓的金光自东边天际倾泻而下,仿佛顷刻间破云而出。
    心腹又道“主子,前方已是大楚与北魏的交界地,大量楚军正往这边驻扎,皇上与娘娘又会去哪里”
    傅恒泽眯了眯眼,也不知在想什么,扬起马鞭当即策马,“走去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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