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模模糊糊听到电话里传来“公寓”、“机器人”、“发疯”之类的话。
    挂断电话,睡得浑身发懒的伊恩又挺了一会儿尸,才掀开薄毯坐了起来,几缕碎发在前额投射出淡淡的阴影。
    随便拿了本书装样子的史蒂夫问道:“不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再睡晚上要睡不着了。”伊恩摇了摇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要吗”
    “好。”史蒂夫一边唾弃自己没脸没皮示弱,连杯水都要人家帮忙倒,一边享受伊恩为他忙前忙后。
    “刚才是有什么事吗”没滋没味的饮用水愣生生让史蒂夫喝出了一丝甜。
    “哦,没什么大事,物业打电话说有个发疯的绿大个儿闯到我的公寓里,弄得一团乱,不过已经被赶走了。”
    “家里怎么样损失严重吗”史蒂夫心里想的却是,那他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多住两天,正好伊恩一时也回不去。
    “碎了几块玻璃,坏了几件家具。玻璃物业已经帮我重新换过,破家具也收拾出去了,就是两个小的有点惨。”
    “小的”没听娜塔莎说伊恩有孩子,杯子里的水瞬间有些寡淡无味。
    “哦,是两个小机器人。我不太喜欢有外人在家里,买了两个机器人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还能说说话,免得一个人无聊。”
    “以后你可以找我。”
    “啊”
    “无聊的时候找我聊天。”史蒂夫捏紧书角,不敢直视伊恩,“正好我也是一个人。”
    “任何时间”
    “嗯,随时都可以。”
    这家伙真是
    名为愧疚的东西开始在心底滋生蔓延。
    良久,久到史蒂夫以为刚才的话太冒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分沉溺其中,已经开始把两个人看成一个人。
    “好。”伊恩笑着应下来,“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我永远都不会嫌你烦。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史蒂夫吓了一跳。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还能分得清楚吗
    一开始不是只想看看他的后人过得好不好
    想着有机会把人带到他的墓前给他看一看
    矛盾挣扎的情绪像越织越密的蛛网一样笼罩在心头,刚才升起的雀跃吧唧一声摔地上,稀碎
    “你要不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史蒂夫把视线放在打开的书本上,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或许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他得试着
    “不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刚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顷刻间打回原形。就这一次,以后我会试着保持距离,史蒂夫这样告诉自己。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嗯”
    “我觉得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要看医生怎么说。”
    “现在就可以让医生检查。”伊恩这么为他考虑,他不能为了一时的私心,把人留在这儿。
    注意到男人的坚定,伊恩无奈地点头同意。
    “那快点吧,今天还来得及回去。”新泽西距离纽约不算远,开车也要不了多久。
    还真是说干就干,动作迅速。伊恩一时又有些好笑。
    很快,三四个医生护士带着检测仪器进门,血压、心跳、呼吸正常,各项指标数据也没有异常。只是医生建议最好多休息两天,等到伤口完全恢复。
    “今天可以回去,不过你得听医生的话,最近几天在家好好休息。”伊恩终于同意。
    “算了,你跟我回家待几天吧,你一个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担心解毒丸不定时昏迷属性还没有彻底解除,伊恩干脆道。
    伊恩本就不是纠结婆妈的人,既然决定了用全新的身份和史蒂夫相处,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面对这样的邀请,史蒂夫根本拒绝不了,欣喜自己不是外人之余,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伊恩不喜欢外人去他家,却邀请我过去,那我算是什么人
    “好。”连客气都不带的。
    “你换下衣服,我出去等你,记得把柜子里的衣服都带上。”
    两个小时后,公寓顶楼天台,伊恩和史蒂夫从直升机下来。
    “爸爸,你回来了。”小爱听到楼梯传来熟悉的声音,咕噜噜滚到楼梯口,仰着脑袋,声音兴奋。
    伊恩下楼的动作一顿,尴尬一闪而过,忘了还有这一茬。干笑一声,“呵呵,机器人不懂事,瞎叫的。”
    锅甩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莫名背锅的小爱
    “爸爸,小爱好想你”
    “嗯,爸,我也想小爱了。”伊恩佯装淡定应了一声,再也不好意思自称爸爸。
    小爱发现后边还跟着一个金发长腿的帅锅锅,想到爸爸离家前给她的保证,兴冲冲冲到史蒂夫脚下,仰着脑袋,眼睛变成两颗小心心。
    “妈不爹地,你好,我是小爱,欢迎回家。”
    “”
    伊恩表情皲裂,恨不得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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