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是连夜出发前往了罗家沟, 虽然他嘴上说着两三天就回来了, 但程归远的心里依旧是有些不放心的,直到程郁都走了半个多小时了,他还在后悔应该自己怎么没有找人跟着程郁一起走。
    于管家看他忧愁的模样, 过来安慰他说“小郁已经这么大了,先生不用太过担心。”
    是啊,他都已经这么大了, 自己能狠下心放在他外面五年多而没见他一面, 现在这样他自己也觉得虚伪。
    可是他这心里就是不好受, 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偏头看向另一边的程嘉言。
    程郁离开后,程嘉言便没有再玩游戏了,而是自己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到了时间后乖乖的学习,看几页的英文书。
    他看书的时候很认真,好像已经习惯了程郁经常不在自己的身边, 程归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把书看完, 放到一边, 便开口问程嘉言“言言晚上用不用爷爷陪你睡”
    程嘉言年纪还小, 程归远担心他晚上一个人在还不算熟悉的环境里睡觉会害怕。
    不过程嘉言倒是马上摇了头, 对程归远说“我自己可以的。”
    见程嘉言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小骄傲, 程归远笑了笑, 没忍住又问了他一遍“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程嘉言对着程归远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说,“我从前也经常一个人睡觉的。”
    程归远却是立刻从程嘉言的话里听出其他的信息来,问他“爸爸从前晚上经常不在家”
    程嘉言歪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半天后他点点头,故作深沉地对程归远说“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吧。”
    程归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程嘉言的小脑袋,只是心中却留下了疑问。
    程郁晚上出去做什么他的工作是记者,白天还不够忙的吗那晚上是出去玩了
    如果没有程嘉言的话,依着程郁过去的性格,晚上可能会出去玩玩,可他现在有了孩子,所以不大可能把程嘉言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去玩乐。
    即便想出去,也可以带着程嘉言一起。
    那是为了工作
    那天程郁告诉他自己在做记者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与那些经常采访自己的记者们做的都是一样的工作。
    或许并不一样,程归远心中有些计较,他得让去平海帮程郁收拾行李的下属,好好问一问程郁这几年在平海做的是什么工作,过得怎么样。
    他琢磨完这些后,对程嘉言说“晚上要是害怕了,就叫爷爷。”
    “好的。”程嘉言答应得爽快,然后把客厅里自己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收拾好,就蹦蹦跳跳上楼去了。
    程归远偏头看着程嘉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无声地笑了笑了,程嘉言可比程郁小时候听话多了,程郁自己小时候顽皮,倒是把孩子教的不错。
    这样也不错,程嘉言听话懂事,这几年他过得也能轻松点。
    程嘉言上楼以后立刻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给程郁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程郁已经上了车,再过两三分钟应该就能发车。
    父子两个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程郁叮嘱程嘉言说“晚上少玩会儿游戏,早点睡觉,知道吗”
    程嘉言嗯了一声“爸爸要早点回来。”
    电话挂断后,程郁点开微信看了看依旧在列表里被置顶的盛老师,犹豫了许久,又把手机给放下。
    他侧头看向了窗外,沉沉的夜幕上亮着几点明星,程郁坐在靠窗的位置,清楚地看到玻璃窗上映着自己的影子,远处灯火阑珊,一座座高楼在黑夜中留下深色的轮廓。
    列车又行了十多分钟,城市渐渐远去,它穿过山洞,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辽阔的田地,夜空下,远处的山脚下还有几点稀疏的灯火。
    程郁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耳边一片喧闹,慢慢的那些声音都消失了,又过了不知多少时间,耳膜上渐渐传来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细小的蚊虫正在上面小心地行走。
    时间再次静止,怪物们从海洋里,从土地里,从云空之上,来到寂静的人间,他们穿过高高的山坡,穿过荒芜的沙漠,按照祂的旨意,在众生当中寻找他的痕迹。
    一排排建筑倒下成一片废墟,伴随着此起彼伏地轰响声,触手们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狂舞,它们扫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熄灭了一盏接一盏的灯火。
    它们在程家别墅的外面疯狂地转圈,明明昨天已经在这里感应到他的气息了,今天怎么又不见了
    而更可怕的是,它们还在这里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和祂一样令人恐惧的气息。
    它们小心地匍匐在地上,生怕惊扰了这个可能是世界上的又一位神明。
    而另外一些粗壮的触手则是离开了云京,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里游荡,它们停在列车上面,沿着表面,小心地向下移动,紧紧贴着车窗,若是车厢里的人类能够睁开眼,定然会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很快它们就在车厢里发现了程郁的身影,它们激动得狂舞,山体在触手们的击打下有碎石与泥块不断地向下滚落,而路上的列车却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找到了找到了
    他在这里
    就在这里
    他又要走了
    又要走了
    快来啊
    快来啊
    然而任凭它们如何的呼唤,祂依旧没有到来。
    怪物与触手们将列车紧紧包裹住,等待着祂的到来。
    云京市里,在床上熟睡的盛柏年突然坐起,他有些僵硬地转头,岑寂而黑暗的房间中,甚至能够听到他骨骼转动的咔咔声。
    他下了床,像是一只被控制的木偶,还不熟悉自己的身体,他在房间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后来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映着他的五官,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很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将手机放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目光带着几分急切,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程嘉言同样在熟睡中,他不安地皱眉,梦里是好大好大的雨,天地一片混沌,深海中好像藏着史前的巨兽,它愤怒地咆哮,使海水翻腾,天地颠倒。
    有巨浪向他打来,却在他的脚下平息,再没有上前一步。
    白沫随着海浪在半空中翻涌,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小小的手掌却是空空荡荡的。
    程嘉言睁开眼,四周寂静,他侧头看向窗外,远处的高楼一栋接一栋的倒下,巨大的触手在半空中飞舞,别墅附近却是始终如常,但也有一点异常,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就连时间也不动了。
    程嘉言歪了歪头,看了眼柜子旁的夜光小闹钟,迷迷糊糊地觉得一定是自己还在梦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怪物们渐渐平息,倒塌的建筑重新建立,陷在废墟中的人类依旧无知无觉。
    时间开始流动,东方鱼肚白的天空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程郁下车后,去了镇上的客运站,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去往罗家沟的第一辆客车,他上了车,在最后一排坐下,歪着头靠在玻璃上。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他有整整一夜都没怎么睡,现在却也不觉得疲惫。
    乘客们在陆陆续续地上车、下车,等到司机发车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车上坐满了人,烤肠和包子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熟人们说着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落单的人低头刷着手机,程郁侧头看着窗外,很快就有水滴落在车窗上,外面下雨了。
    程郁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程嘉言打过来,他刚刚起床,连衣服都没穿,就拿起床头的手机给爸爸打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程嘉言一连问了程郁好几个问题,问他昨天晚上有没有休息好,现在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都得到答案后,他又同程郁说着自己昨天晚上奇怪的梦境,说起接连倒下的高楼,说起在空中狂舞的怪物和触手,程嘉言描述出来的场面,让程郁不由得想起奥特曼在打怪兽。
    他安慰了程嘉言几句后,才发现程嘉言根本没带一点害怕的,还觉得这个梦很有意思。
    程郁逗了他两句,便将电话挂断了,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些,好在他上车前在超市里买了一把雨伞,不然等下了车还要一段路要走,到时候他恐怕得被浇成落汤鸡。
    程嘉言换了衣服,洗漱后从房间里出来,早饭的时候他与程归远两个人坐在长桌的两侧,程郁从前不在的时候程归远习惯后不觉得有什么,他回来后程归远高兴过一阵儿又习以为常了。
    可现在他来了又走了,程归远这心里像是挤碎了一颗柠檬,酸涩得厉害。
    他这些年手段软化了不少,所以程郁才回云京就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联合盛柏年对程家出手,真以为他是老了,能任由他们欺负了。
    程归远从前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找个人陪着他一起不舒服,这几年程郁走了,他的作风渐渐收敛了许多,但现在他这心里可太不舒服了,必须得找个人陪着他的一起难受,程归远想了半天就想到了白秘书,从知道白秘书做了那些事后,他就只是辞退了他,这样想想好像还不解气,他找人再仔细查查,总能查到点其他的把柄。
    程归远与程嘉言吃完饭了,程嘉言跑到外面的草坪上玩耍,于管家则让佣人过来把碗盘都收拾下去,紧接着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于管家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得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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