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儿在她这就是一坨垃圾,不值一提。

    她没教过江淮,也从来不认识江淮。

    江淮眼皮都没抬,没看刘毓秀一眼。

    林飞说“这件事,刘畅和江淮两个人都有错,所以先等刘畅”

    老林话没说完,刘毓秀就尖着嗓子打断“我儿子哪有错刘畅是被打了,他连还手都没还手,被人打得一头血林老师,现在挨打的也有错了”

    江淮皱了皱眉,把脸偏一边去了。

    操了,没带耳机出来。他听刘毓秀说话就头疼。

    “不是,刘老师,目前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刘畅先招惹的江淮,”林飞解释,“刘畅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然后”

    “林老师,打人的你不骂,你倒先指责起被打的来了是吗你是觉得我儿子挨打活该是吗”刘毓秀又打断他,一张嘴机关枪似的,“我儿子什么性子我不清楚我不比别人了解他会主动去惹事他会主动去找人打架刘畅从小到大就没和人红过脸,哦,到你们班上,去找人打架了林老师你就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理也得适度,刘畅什么样,江淮什么德性,你当班主任的不清楚”

    老林头顶冒汗“不是,你先”

    刘毓秀声音直接把林飞声音盖过去了。她越说越厌恶,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指着江淮,厉声道“我也是当了江淮一年班主任的人,林老师你要是还不清楚,那我总该清楚了吧江淮这种浑事是还干的少了吗上回把混混招惹到学校来打架过了有一个月当初学校没开除他,就是留了个祸害别说把同班同学打破头了,就是强奸oga这种事”

    “嘭”

    一个玻璃杯直直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玻璃碴子几乎溅到刘毓秀高跟鞋上。

    刘毓秀吓了一跳,闭嘴往后退“你干什么”

    林飞也吓一跳“哎哟”

    薄渐收回手,礼貌地微一笑“抱歉,但请您先安静一下。”

    江淮扭头盯着薄渐,眉心起了道褶儿。

    刘毓秀心有余悸,她当然认识薄渐,上回月考还是年级第一,从高一入学就没变过。她抬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摔杯子”

    她指着地板“把碎碴子都扫出去干什么呢你”

    薄渐没动,他慢条斯理道“刘老师,如果您是作为家长身份来找林老师和江淮要说法的话,需要等学校来联系您,而不是您主动找上门。给您说法的也是校德育处,不是江淮本人。”

    刘毓秀愣了下,但她接着反诘“薄渐,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

    “刘毓秀老师,您太吵了。”

    刘毓秀没想到薄渐居然会和她这么说话,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她扭头,“林老师,这就是你们班的学生”

    江淮错,刘毓秀诘责林飞,薄渐说话,刘毓秀诘责林飞。林飞脑门冒汗,想说什么,但薄渐轻缓地问“您不觉得您现在在破坏学校秩序吗在办公室大吵大闹,您和江淮有区别么”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要是说这话的是江淮,刘毓秀现在早给江淮两个嘴巴子了但说这话的是薄渐。有的学生,老师就是惹不起。

    像二中,都是凭成绩进的,大多数都家境还行但不夸张,这种状况不多见。

    但不是没有。

    这种学生犯了事,老师就是得闭嘴,批评要从轻,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的情况。

    薄渐高一一年没翻过车,不光是因为能装,他上课看课外书,做别科作业,学校有个什么活动就翘课,老师也不是眼瞎,也不是傻子,但就是都没罚过他。

    除了林飞。林飞一向秉持着一视同仁的原则,让这位优秀学生写了好几份检讨。

    刘毓秀憋半天,憋出一句“我哪儿大吵大闹了你胡说这种话,你还把我当老师吗”

    “如果您觉得我是冲撞老师,”薄渐微笑道,“您可以把我的行为往上报,让学校处分我。”

    江淮没明白怎么个情况,只心想操,薄主席这话说的,有点嚣张了。

    这不就是明着问,你他妈能拿我怎么样吗

    牛逼。好学生有特权

    刘毓秀居然哑火了刘毓秀闭嘴,这在江淮眼里,堪比早上太阳从西边起。

    林飞被刘毓秀打断了好几回,又被薄渐打断了一回,他背着手,神情严肃“刘老师,你先回办公室,这件事的处分我会上报德育处处理,你别心急,心急也没有用。”

    刘毓秀恨恨地剐了一眼江淮,江淮懒洋洋地杵着,头也没抬。

    “那这件事就交给德育处下处分了,犯了错的,谁也包庇不了”刘毓秀冷哼了声,“林老师,我先走了。”

    老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坐回大转椅。他转过头,看了眼江淮,又看了眼薄渐,最后看了眼许文杨许文杨从头到尾没吭声,不说话就不会引火上身。刘毓秀一走,他很自觉的去拿扫帚把碎杯子扫了。

    “江淮,你准备怎么办”林飞问。

    江淮没说话。

    林飞又问“觉得被开除也没关系”

    江淮“听天由命吧。”

    “”林飞没忍住“你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听天由命”

    江淮静了几秒“我命由我不由天。”

    薄渐瞥江淮。

    林飞是又生气又想笑,还想踹江淮一脚,他背着手,瞪江淮瞪了半天。

    薄渐轻声开口“老师,先让江淮回教室复习吧。”

    江淮扭头“”

    薄渐“下午还要考试无论结果怎么样,先让江淮考完试。”

    “我操,不用”

    薄渐毫无诚意地叹气“他为了这周的考试,复习了一个周末。”

    林飞挑眉“是吗”

    “我辅导的他。”薄渐说。

    江淮脸色极差。

    “你还辅导江淮了”林飞惊奇地看了看江淮,颇有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意思。他稍稍想了想“那你们就先回去复习吧这两天模拟考,也快期中考了,级部老师都是考试当大头,我估计是耽误不了你们考试”老林拍拍江淮肩膀,“好好考”

    江淮“”

    回教室路上,江淮一路没和薄渐说话。他在前,薄渐和他隔了两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跟着江淮。

    江淮进了后门,还有十来分钟中午放学。班里乱糟糟的,但不是在前后交头接耳,不是在问同学题,就是在背公式背单词。下午还有数学物理两门要考。

    江淮回了座位,随便从桌肚抽了本书出来。他一回来,前面有几个同学抻头往后瞟他,再转回去,又抻过来新的几个。

    江淮没什么反应,把数学练习本翻开。他瞥了眼手上的红道道。

    背后衣服被扯了扯。

    江淮扭头。

    薄渐轻声说“贴创可贴。”

    江淮有种怪怪的感觉,耳朵发热。他生硬地伸出手,生硬地说“给我谢谢。”

    薄渐唇角微勾“你转过来,我给你贴。”

    江淮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什么,说了句“教室人多”。

    薄渐看了他一会儿,江淮有点慌,耳朵越来越热。

    “就装作我在给你讲题,”薄渐轻笑道,“你不用害羞。”

    江淮“”

    他想说“我没害羞”,但说这种话又好像是在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不说又好像是承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江淮绷紧下巴颏儿,面无表情地转身过来,好像无事发生过。

    “伸手。”

    江淮伸手。

    薄渐动作很轻地把江淮的袖子往上挽了挽江淮手腕很白,掐痕就显得格外明显。指肚摩挲过去,薄渐问“疼么”

    “不疼。”

    薄渐托着江淮的手腕向自己拉了拉,低眼问“那要我给你吹吹么”

    “”

    江淮冷硬道“不用。你到底贴不贴”

    “贴,你别着急。”

    薄渐想亲亲江淮的手,把江淮刮破的手指含进去。他撕开创可贴,轻轻地在江淮手指上围了个圈。

    江淮垂眸看着薄渐。薄渐神情难得的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碎发垂在额前,浅色的眸子像是流动的松脂,让人会误以为他很温柔。

    江淮突然觉得手指也发热,别过了视线。

    赵天青考完语文,去体育馆放纵自我,快放学了,拎着瓶可乐回了教室。

    他推开后门,第一眼看见了主席捧着江淮的手,离得特别近,好像要亲上去至少赵天青是这么想的。

    江淮猛的扭头。

    赵天青“打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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