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但的的确确,就是这笔钱,才让他能够真正接触到钢琴,上钢琴教室,就连他妈妈”
    他说“就连他妈妈,也是在那家钢琴教室,遇到了他的继父。”
    那正是一切改变的开始。
    或许,即将成为结束。
    “很累了吧阿柿,需不需要我送你上楼”
    时至深夜。
    近日新闻爆仓,桩桩件件都足以称霸头条。
    林柿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忙完下班时,又耗到晚上近九点。
    虽说本来加班也是常事,但不知怎的,聂晋勋今夜坚持要送她回家。
    既是顶头上司开口提议,她只得点头答应,却不想对方得寸进尺,还要送上楼去,当即连忙摆手,亦默默加快手中解开安全带的速度,“不用了,还没到那地步,我应付得来。”
    “但我看上面黑漆漆的。”
    聂晋勋面露关心。
    他如今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再不是从前读书时那副刺头形象,说起话来也同样温文尔雅,见她不答,又追问道“我是担心你踩空。说起来,也很久没见过阿姨,不如,还是让我送你上去吧”
    “真的不用。”
    只可惜,林柿并不吃这招。
    抱起公文包,便推开车门飞速下车,所谓的场面话,亦充其量,不过隔着车窗补充一句“这里线路老旧,停电也都是常事,过两日,我找物业来修。”
    她说着,提起个礼貌笑脸。
    不着粉黛的脸上,黑眼圈同发白唇色一见分明,倒莫名有种病美人般凄美。
    聂晋勋看得一愣。
    “但我总觉得今天”
    今天感觉不太对劲。
    那寥寥数字堵在喉口,却又一如既往,被对方毫不留情转身即走的背影湮灭她就是这样。
    宁可固守,绝不将就,不给任何希望,否则,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沉默片刻。
    那豪车到底绝尘而去。
    另一头的林柿,却还只徘徊在一二楼之间,扶着扶梯把手,一步步往上挪。
    又累。
    又怕黑。
    尤其是,想起回家后又要面对许慧娴责怪的嘴脸自打她去看过一次某人,回来后,阴差阳错被逼得坦白,母亲对自己便再没有什么好脸色,只会抱着手生闷气,问什么都不回答。
    如谢久霖和她,或许罗密欧与朱丽叶都不外如此吧
    她不由摇头苦笑。
    好不容易爬到五楼,斜靠在门前,低头在包里翻翻找找。
    钥匙串是好找的,摸到便叮当作响,再加上她包里东西本就不多,随意翻了两下便摸到,只是锁孔难找,当即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筒程序
    盈盈暖光恰照在斜对面楼梯,映入眼帘,却是一双灰色运动鞋。
    或许原本是白色。
    她直至这时,竟还天马行空的想。
    这款式她曾见过,理应是白色,只是被沾得脏了而已,连带着那人的袜子上也都泥斑点点,名牌亦被穿成地摊货,显出股肉眼可见的窘迫潦倒。
    “姐姐。”
    下一秒。
    “你总算回来了。”
    那灰鞋却动了。
    熟悉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
    她顿时毛发竖起,双眼直瞪。今晨才写完的报纸头条,文字画面瞬间如电影映画,在脑海中走马灯般上演。
    天才的陨落。
    三十七刀。
    刀刀致命。
    “姐姐。”
    头皮发麻。
    她瞬间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我是昌仔”
    “你走啊”
    “我是昌仔啊,为什么要让我走姐姐,你以前说的,无论我遇到什么事,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手腕上粘湿的触感,无法挣脱的力气,让她不得不回头。
    却只拼了命般,凭借求生的本能,不断掰扯对方的手指。
    不能叫骂。
    不要激怒。
    冷静,可是
    “聂世昌”
    落在地上的手机,手电筒灯光照到他脸。
    是血迹。
    几乎呈喷溅状的血迹,毫无擦拭,挑衅般留在他脸上。
    白净文秀的小脸,于是红白辉映,透出一种近乎诡谲的美。
    一瞬间,种种联想在脑中轰然炸开。
    “聂世昌”
    那一刻,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竟能活生生揪住个成年男子的衣领,甚至将人猛地按倒在地,字字泣血,目眦欲裂“该死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说”
    “我什么都没做。”
    聂世昌看着她。
    一种近乎病态的依恋感,让皮肤相触的地方传来温馨暖意。他甚至笑了笑。
    “只是我没地方可去,所以来找你妈妈一起吃饭。”
    “她看见我就好害怕,我说了,我不会伤害她的她为什么不信害我只好绑住她。”
    她的手指猛然收紧
    “但是你放心。”
    聂世昌急忙说,像是安慰“你放心,她是你妈咪,我一定不伤害她,我也很爱我妈妈,我知道你的感受还好,还好我真的很幸运,就像老天爷,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我们吃饭的时候,久霖哥来了。”
    谢久霖
    林柿满眼不可置信,“你”
    “他来得刚刚好,我请他跟我一起叙旧,他不愿意。他总是这样,看起来像是所有人的救世主,其实谁也救不到。我看到他就难受。”
    聂世昌皱了皱眉毛,“再加上你妈妈不准打电话叫你回来所以我只能跟他们说,那这样,每过一个钟,我就要划人一刀。不是划他,当然就是一直哭、哭个不停的阿姨了。”
    他说着。
    像是忍俊不禁,又低头笑了。而后忽的抬头,附在她耳边。
    仍是喊着那句一成不变的“姐姐。”
    他说。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回来得真是好晚要不是你,我早等得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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