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落地,碎成几片,药渍尽数洒在傅望卿衣摆上,小狐狸站在她肩上,呜咽一声,看起来无辜极了。
    眉头一皱,傅望卿语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愉悦,“我要去更衣,一会再喝。”
    伸手揪下小狐狸,秦蔚看向拂念,“劳烦姑娘再准备一碗。”
    傅望卿抿着唇,宠物把她衣服弄脏就算了,现在还想助纣为虐让她喝药。
    手指拉着她的衣角,秦蔚语气平淡,“是我管教不严,白费了一碗药,但为了你自己的身子到底还是要喝的,我先陪你去更衣可好”
    略有些讶然地看着她,傅望卿眼眸含笑,低声应了句好。
    燕王妃面色微妙,想说些什么却又住了口。
    顾绮舞面上仍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轻抚着腰间的香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告退,顾绮舞起身,唤住傅望卿。
    “绮姨”
    顾绮舞招了招手,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银白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声音嘶哑难听,“主人。”
    伸手探进她怀里,顾绮舞摸索着,沈清影僵直着身子,半点不敢动弹。
    终于,顾绮舞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满意地抚平她胸前的衣襟,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垂眸俯身,沈清影似是一个木偶,而牵她的线,在顾绮舞手里。
    展开手掌,顾绮舞浅笑盈盈,“望卿,你在水里淹了那么久,怕是沾了些寒气,若不及时祛除恐日后有恙,来,把这个吃下去。”
    只见她摊开的手心里蠕动着一条透明的虫子,还带着两根黑色的触角。
    咽了咽口水,傅望卿后退一步,躲到秦蔚身后。
    眼眸微暗,顾绮舞唇角紧绷,“原来望卿是这般喜新厌旧的人,见了秦姑娘新鲜便把绮姨抛到脑后了,绮姨给你的东西也不喜了,真真绝情。”
    扯着秦蔚的衣角,傅望卿声音弱弱的,“绮姨,我觉得现下挺好的,再用几次药寒气就会除了,不必吃这么珍贵的东西。”
    反正傅望卿是绝对不会吃的,顾绮舞身为南疆世女,擅蛊擅毒,这很明显就是一种蛊虫,看着就让人不舒坦。
    闻言,秦蔚上前一步,挡在傅望卿前面,“望卿不愿,世女何必强求”
    合上手掌,顾绮舞笑容渐褪,“秦姑娘,我是她的长辈。”
    “长者所赠,我辈心领,但不需要的东西就是不需要,还请世女体谅。”
    不卑不亢地看着她,秦蔚眼里满是平静,心中对顾绮舞的厌恶仿佛从不存在一般。
    款步走到两人中间,燕王妃轻声细语,“绮妹,蔚儿年少不懂事,你莫要气恼,至于望卿,昨日大夫说过没什么大事。”
    抱臂冷笑,顾绮舞声音微凉,“姐姐,难得见你这么亲近一个人,比对自家女儿都好。”
    “我们两家是世交,蔚儿是故人之女,亲近些也不为过。”平静地解释,燕王妃抬手给秦蔚抚了抚衣襟,微微一笑,“去吧。”
    轻轻点头,扣住傅望卿的手腕,秦蔚转身抬步。
    屋外还在落雪,似是下个不停。
    拂念执伞,紧跟着傅望卿。
    雪花落在秦蔚头上,肩上,顺着胳膊往下滑,及至手背,融成水流到傅望卿手腕上。
    微微缩手,傅望卿停步,前面的人也跟着停了,转身略疑惑地看着她。
    “冷。”
    小声吐出一个字,傅望卿踏出伞域,另一只手移到秦蔚手背上。
    瞥了眼她微红的鼻尖,秦蔚晃晃手,“那你还从伞里跑出来我的手也冷。”
    “给你暖暖。”手腕抽离,双手捧着秦蔚的手,傅望卿微微弯腰,轻轻呼气。
    秦蔚一愣,原本冰冷的右手接触到温热的呼吸竟真的暖和起来了。
    眨了眨眼,傅望卿抬头盯着她,“礼尚往来。”
    看了看她期盼的目光,秦蔚怔了怔,随后伸出原本垂着的左手握住,送到颈处差不多距离,低头缓缓呼气,神色认真专注让人不敢打扰。
    傅望卿双眼亮晶晶的,等到秦蔚如法炮制做完了还有些依依不舍,甚至得寸进尺,“还是好冷,想要抱抱。”
    双手握紧她的,秦蔚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心头一颤,霎时竟真的想应了,但随后理智回笼,漠然地松开手,语气似是正在落的雪花一样冰,“回去就不冷了。”
    转身加快步伐,秦蔚双手缩在袖里,不忍外面的严寒再冻到了刚被暖热的手。
    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傅望卿声音清脆,“你别走那么快,我要跟不上了。”
    雪地上印着一个个脚印,待风雪过后又被掩盖。
    一路迎着雪回了院落,傅望卿脸颊已被冻得通红,颤声唤着秦蔚。
    转身看着她,秦蔚背着手,“还不快去更衣,我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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