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惊恐的睁开眼,浴缸里的水已经彻底冷掉了。
    他趴在浴缸边缘,手腕处火辣辣的疼,浴室里腥气弥漫。
    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时遇挣扎着从浴缸爬起来开灯,在浴霸强烈的光线下他皱了皱眉,双手手腕交错纵横布满血痕,都是细线勒出来的痕迹
    而冷掉的浴缸水也被他的血染成浅红色,斑斑驳驳溅在白色的瓷砖上,血腥的光景像割腕现场
    刚才那场木偶婚礼不是梦。
    时遇背上浮起一层白毛汗,他火急火燎的找到手机,拨池树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嘟嘟嘟、嘟嘟嘟
    无人接听的几十秒,让时遇的等待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嘟嘟嘟
    时遇不甘心的拨通了第二次、第三次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就在他着急得想摔手机的时候,门铃响了
    “您的快递”
    “先放在门外,谢谢。”
    时遇还没擦干身上的水珠,就潦草的套上t恤取快递,门外是一个二十厘米大小的快递盒,方方正正,写着易碎物品。
    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时遇划开快递盒,染了血的白玫瑰跳入视线,玫瑰之下压着一方白手帕。
    时遇掀开白帕,盒底静静的躺着四个木偶人
    花店的一家三口和池树。
    池树这只木偶雕刻得特别精细,五官轮廓神似至极,时遇握在手里微微发抖,恶心感和晕眩感袭来,他脱口而出骂了句脏话。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时,手机响了,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下午最后一节课,池树睡着了。
    许多陌生的记忆拥入梦里,大概都是原主的经历。
    他蹲在厕所的角落,裤子被拔掉,浑身湿漉漉臭烘烘的,双手抱着膝盖,肩膀不停抖动,抽泣不止。
    辱骂、歧视、冷嘲热讽绝望的情绪汹涌而来,像潮水填满屋子,任他如何张口呼吸都吸不到氧气。
    这时候,一根结成环的绳索掉在他眼前,晃悠悠的,像最后的救命稻草在招手。
    池树站了起来,朝邀请他的绳索走去,双手握住套环用力一扯,将不知连向何处的绳索硬生生拽了下来
    梦随之散了。
    池树懵懵懂懂醒来,去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梦里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他收拾书包,晚自习也懒得上就溜了。
    他骑着摩托直接赶往公寓,经历了昨晚种种诡异事件,眼见天就要黑了,他有些担心独处的时遇,所以车速也比往日快一些。
    路过甜品店时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停下打包了两份抹茶芝士和焦糖布丁。
    毕竟甜味能让人放松心情,消除疲惫和紧张,时遇一定需要。
    池树美滋滋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将甜品放进后备箱重新上路。
    明明是晚高峰时间,路上的车子却比平时少许多,池树驶上南水大桥时暮色已经沉沉降临。
    南水大桥全长八百多米,平日里大桥灯火通明,这天池树走到中段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桥面上浮起了雾气,而四周的灯光也暗淡了下来。
    他警惕的放慢车速,直觉突然起来的雾气不对劲。
    就在他小心翼翼看向前方路面时,身后传来巨大的喇叭响,后视镜里一辆水泥车斜穿桥面,穿透浓雾不受控的朝他冲过来
    两车已经相距不到十米的距离,刚才竟然没有一点响动预警
    池树加速往前开,试图甩掉紧跟而来的水泥车,可前方的车灯晃了晃,迎面而来另一辆卡车对着他的方位撞上来
    眼见避无可避,池树就要夹在两辆大车间被碾成肉泥,他咬咬牙从车上跳下贴着地面。
    大车底盘高,趴倒在地还有一线生还希望,池树贴着地,眼睁睁看到巨大的轮胎从身侧不到十厘米处碾过,随后嘭的一声巨响,两辆大车撞在一起,南水大桥中段炸开巨大的火球,整座大桥剧烈震颤。
    就在池树以为自己要被爆炸炸得粉碎的时候,他除了胳膊和膝盖的疼痛外竟安然无恙,火海迅速蔓延,池树爬出炸毁的汽车废墟,一瘸一拐的走出熊熊燃烧的事故现场。
    他抹了一把脸,发现一手的汽油和血,但四肢健全,他也好端端的活着。
    池树得救第一反应是给时遇打电话,摸了摸裤兜,才发现手机早就不知跌哪去了。
    时遇接通电话的一瞬,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直到池树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是我。”
    时遇彻底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满是汗水,声音也有些发颤“你还好吧”
    “不怎么好,”池树烦躁的挠了挠头,想着自己碎成粉末的摩托和后备箱里再吃不到的蛋糕,“刚才差点没命了。”
    时遇稍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怎么了”
    “车祸,两辆大卡车冲我撞,我人没什么事,摩托彻底废了,手机也没了。”
    时遇抓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你现在在哪”
    “救护车上。”
    时遇赶到医院急诊室时,池树已经处理完毕伤口,他额头和脸颊贴着胶布,左手和右腿都绷着绷带,唇角还有一道口子,可饶是如此,池树还是标志性的含着棒棒糖。
    时遇坐到他身边,将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他“伤了哪里”
    “左手骨折,右腿膝盖缝了七针,额头缝了三针,别的都是擦伤,”池树漫不经心说,就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我的零花钱不够,医药费你看要不”
    时遇勾了勾唇角“行,我去交。”
    时遇看池树活蹦乱跳的,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来,虽然他有个屁钱,还是硬着头皮附近at机用信用卡套现金,还在医院旁的小卖部买了最贵的冰棍,付完医药费将冰棍递给池树“嘴上有伤,吃点凉的止血。”
    “多谢。”池树刚一笑,扯到唇角的伤口疼得嘶了嘶。
    “没跟肖成央家里说吧。”时遇拿过池树喝剩的矿泉水,身体居然没有丝毫排斥反应,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池树咬冰棍的动作顿了顿“先不说吧,看恢复情况。”
    时遇点头,他知道池树怎么想,别人儿子的身体,作为管理者的他弄坏了肯定心里过意不去。
    再让对方的家人担心,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就像他这次出来见池树,大热天的穿着长袖,就为了遮住手腕上的血痕。
    “对了,刚才电话里我还没说出事,你怎么”
    时遇叹了口气,那种恶心的晕眩感再度袭来,他从兜里掏出新寄来的木偶人盒子“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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