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另外,”狄怀英走到王瑾晨跟前,“王公子落马之事事出蹊跷,绝非马受惊那般简单,马匹本官就先带回去,待公子伤好些了本官会差人过来传唤。”
    即便巡抚使没有疑心,王瑾晨自己也是能够察觉的,自己的马平时极温顺,除非是惊雷或者突发意外,否则无缘无故为何发狂,“有劳官人费心。”
    见狄怀英欲要离去,王哲想到自己的女儿以男儿身应举,将来进入朝堂定有不少坎坷,而眼前人又是天后极为看重的老臣,便上前共立道“巡抚使不进门坐坐么,王某人好为您接风洗尘以报您施救之恩。”
    “不必了,本官出来的匆忙,还要回去与当地刺史交代些事,足下留步吧。”
    王哲只好作罢,“恭送巡抚。”
    巡抚的马车刚离去,王家的车马就回来了,“哟,又给马摔着了呢”嫡母崔氏正巧归家,下人还未来得及将郎君扶进家门,门口就被堵做一团,“上回摔得衣服都破了好几个口子,那可是蜀锦,一匹够寻常人家多少日的花销,王家就算再也有钱,又哪儿经得起郎君这么折腾。”
    听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一直沉闷的王哲突然开口,“好了,你就不能少说些吗,人都伤成这样了,”旋即又扭头吩咐,“去将川北巷百草堂的疾医请来,就说你家郎君摔伤了手脚。”
    小环看着家主人不解道“可是百草堂的疾医不是治内伤的么”
    “叫你去你就去。”
    “喏。”
    王哲见着王瑾晨月牙色的袍子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伤口也已经变得暗红,衣服被染了大片血迹,脸色煞白,“你先忍着点,医生马上就来。”旋即上前将王瑾晨背起。
    看到这一幕,崔氏并未惊讶,只是家中奴仆看不大明白,平日里王哲对儿子要求苛刻,不是打便是责骂,总之书斋里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传出训斥声,不仅是对儿子,对几个女儿也是如此,父慈似乎从未在这个家中出现过。
    “大人”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趴在父亲肩背上,幼时她很羡慕邻家阿妹可以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感受着父亲的疼爱与呵护,王瑾晨突然有些看不懂父亲。
    王哲将王瑾晨背到偏房扬氏的院落,杨氏手中的插花惊颤的落到了地上,哭丧着赶上前道“四郎这是怎么了”
    “阿娘,孩儿没事。”
    王哲将她背进房中,“从马上跌下来,看样子这腿伤得不轻,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呢。”
    “好端端的怎么就从马上摔下来了”杨氏查探着伤口,心疼道。
    王哲直起身,低头俯视了一眼,“你自己问他吧,老夫还有事,好生照顾着,缺什么就去找王柒。”
    医者还未到,杨氏便让婢女去打了一盆热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伤口,“可千万别落下什么毛病。”
    王瑾晨咬牙忍着剧痛,但额头上频繁冒出的汗水却将其出卖,“阿娘放心吧,儿不会有事的,休息几日就好了。”
    川北巷百草堂里的坐堂医是王哲的挚交,以治内疾闻名故而称疾医。
    在疾医一番望闻问切推敲伤处询问后,便替她拿了些治外伤的药又开了张方子,“按方子抓药,每日一副,早晚各一次,另外一些注意事项某也列出来了,多熬一些骨头汤与令郎食用有助于恢复。”
    “吴疾医,我的伤”王瑾晨拉着疾医的袖子。
    “郎君伤到了筋骨,说严重也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轻,至少这一年内”疾医摇头,“万幸没有摔断,药吴某已经开了,至于何时能好,得看郎君自身的恢复。”
    “那我的贡举怎么办,吴疾医就不能想想法子么,明年开春就要入京考试了。”
    “明年开春”疾医低下头,“一年能好已是极限,这半年某不敢断定,而且诸州举人十月就要进京,这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某也无能为力。”
    王瑾晨垂下卸了力气的手,疾医走后,窗外的太阳已经逼近黄昏。
    王瑾晨半躺在踏上捶打着桌案,“为什么我在山阴未曾与人结过怨”迟疑了一会儿后,王瑾晨眉头紧蹙,“我与她不是已经取消了婚约么,没有理由要这样做啊。”
    萧安介一家搬到了洛阳居住,正与人下着棋的萧若兰突然掩面打了个喷嚏。
    “何人咒骂我”
    与之对弈的萧婉吟盯着棋盘凝神道“半年过去了,六姊姊可物色到了好人家”
    “怎么,长幼有序,七娘就这么迫切的想要阿姊我先嫁了,你好再嫁那个患有隐疾之人”萧若兰拿着黑子捂嘴笑道“哎呀,没有想到我家阿妹竟还是个情种,若让元符公子知晓,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我与他已经解除婚约。”
    “是么”萧若兰从棋盒内夹起黑子,“我瞧着那元符公子似乎并不死心呢,尤其是阿兄得天后之侄兵部尚书武三思器重后似乎有意再次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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